“不怕叶行明跟你翻脸？”
姬宁有些好笑，以叶行衍的话说，他弟叶行明除了在研究上还有点天赋，其他方面就差太远了。
先不说情商，就那看人的眼光，还有比针尖都小的心眼，就让人万分头疼。
厉文鑫不甚在意道：“各凭本事，我想您也不会完全偏袒叶家吧？”
姬宁笑了笑，“那可不好说，毕竟这个项目一直是叶行衍参与研发的，我没怎么出力。”
厉文鑫抿唇，看了她许久，看得姬宁有些头大，“我可以保证招商会上的公平性。”
“那就好。”
车内的气氛顿时轻松许多。
厉文鑫瞥了眼姬宁的智脑屏幕，问道：“处理这些很麻烦吧？”
姬宁“嗯”了一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开始接触华洲公务后，她发现自己给自己上了个枷锁。
如果华洲联盟内最高级别公务都要她亲自审批，她发现自己一天就要处理上百件公务。
这正是她最不耐烦做的事。
她看了眼旁边已经悠闲退休的厉文鑫，心里叹了口气。
“你们要是争点气，我也不至于给自己揽个大麻烦。”
厉文鑫有些无奈，“您要恢复的制度，虽然很理想化，但执行初期会很艰难。各家势力是有很多问题，但您不能否认他们培养的人才在处理公务的能力上要强过许多普通人。”
姬宁认真听着，提出质疑：“但如果恢复他们的权限，之前做的事就会前功尽弃。”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看您如何使用。现在的华洲联盟还缺个有力的监管部门。以前有设立过的，但后来这个部门形同虚设，便被废除了。如果您是监管部门的总负责人，那么有些问题会减少很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世家当权，普通人没有任何晋升的空间。”
“你也是世家当权人。”
“但我也是厉战的后代。”
姬宁微怔，此时她突然发现眼前的男人与记忆中的面孔渐渐重合。
“希望你一直保持这种心态。”姬宁淡淡道，继续低头处理着繁琐的公务。
厉文鑫其实还想问她是如何收复北洲，还让南洲维斯家族的人退让一步，让华洲主导北洲地堡事务。
甚至还交出了那些迫害华洲人的研究员名单，让华洲监视他们在北洲的一切行动。
要知道维斯家族以前在国际上是出了名的霸道，因为这个家族，南洲的经济实力远超于华洲。
在一些国际项目合作上，南洲十分排挤华洲人，没想到这次竟然主动要与华洲合作，还能退让到将负责人的权力交给华洲统帅姬宁。
姬宁的身份在各大洲某些势力那里不是秘密，但南洲那位掌权人可是与她齐名的战神。
甚至其威名远在华洲战神之上，他怎么就退让了？
他一让，维斯家族就要让，南洲更要退让。
这极其不符合众人对南洲的印象。
就在其他人百思不得其解中，西洲这些古老家族已经主动派人给华洲联盟递交合作申请，不仅想要在华洲建立能源商会，还要主动合作一些稀有能源项目。
西洲曾经是能源大洲，虽然现在星球能源紧张，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西洲一直在国际上是最大的能源出口方。
之前有乔森家族在，西洲其他家族也不敢跟华洲人有太多合作，但自从乔森家族被姬宁带人团灭，以前他们垄断的众多生意全被其他家族瓜分，这也间接填满了众家族的腰包。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利益给足了，生死仇家第二天也能称兄道弟。
第一个要与华洲谈合作的家族就是被姬宁废了一半精英的里克家族。
还是族长亲自带队来华洲谈合作。
厉文鑫有太多疑问，此时也想问个明白。
“统帅……”
“以后这个称呼能不叫就不叫。”
“姬组长？”
“可以。”
厉文鑫心情有些愉悦，自己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抢在那两家之前将姬宁拉进安全局做探员。
“如果在乱世时期，您和维斯家族那位老祖宗相比，谁的实力更强一些？”
姬宁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问的什么蠢问题？】
厉文鑫顿时明白了，突然笑了起来，姬宁又看了他一眼，声音不似之前冷淡：“不管文明如何进步，但有一点永远不会变，那便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只有拳头硬，你才能制定文明的资格。我虽然不赞同你们三家把持华洲权柄太久，但我不否认你们的强硬态度给华洲带来的安稳，这是当时情况下的必要手段。
但是，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真正懂得悬崖勒马，急流勇退的人太少了。或许你们作为他们三人的后代，会想着不能辱没先祖的名声，要做的更好，但是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厉文鑫，你现在有能力有手段坐稳安全部老大的位置，但你的下一代有这个能力吗？如果他没有，你会如何做？”
厉文鑫神色一紧，抿唇不语，姬宁却已看透他的想法。
“让顾家老二改姓厉，接过你手里的权柄吗？但在我看来，顾双城的本事不在这里，他反而更适合做生意。你让一个优秀且精明的商人去做安全部老大的位置，你觉得合适吗？”
厉文鑫的眉头皱了起来，姬宁继续道：“还有叶家，叶行明虽然有些天赋，但在研究思路上不如叶行衍，叶家小辈里，我也没看到天赋比叶行衍高的人，你觉得以后叶家还能坐稳研究院一把手的位置吗？”
“坐不稳。”厉文鑫如实说。
“当一个家族没有实力坐稳屁股底下的位置时，迷失在权柄中的当权者为了维持家族地位，他只能去动歪脑筋，去玩弄人心和权术，让自己的后代坐稳。”
姬宁说到这，声音冷了几分，“但是，玩弄权术的后果只有两条，一条踩着他人的尸骨维持家族体面，一条便是被更厉害的人搞死，尸骨无存。你能保证你的后代永远是执棋人，而不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厉文鑫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攥紧。
姬宁合上智脑屏幕，转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厉文鑫，相比傅家和叶家，我其实更担心厉家。我知道你的野心和抱负，但你们三家现在的荣耀足够了，接受未来的平庸才是最大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