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是想看看我的裙子改得怎么样了。”林疏晚嘴硬道。
裁缝铺里，艾米丽按着林疏晚上次留下的要求，耐心地将大裙摆缀上更多的珍珠。
凯蓝和爱丽丝一左一右分别趴在她的手两侧，时不时地为她递上一颗珍珠。
从镜中见到这一幕的林疏晚，眼里盛满了惊喜。
她原以为，昨天的意外失控，会让艾米丽直接将她留下的裙子扔掉呢。
没想到，艾米丽非但没扔，还在继续帮她修改。
可就在此时，凯蓝却突然开口道：“母亲，大家都说奥罗拉小姐是恶魔变得，真的吗？”
艾米丽做工的手一顿，看向凯蓝道：“那你觉得呢？”
想起昨日林疏晚的奇怪变化，凯蓝还是心有余悸，他顿时整个人恹恹地趴在桌子上：
“我感觉是，她昨天突然变得好恐怖，红眼睛，尖獠牙，跟阿婆故事里的恶魔一模一样。”
听到凯蓝回答，林疏晚眸中的光亮仿佛湮灭了一瞬，但很快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朝特罗诺斯说道：
“既然她已经在帮我改衣服了，那我们就看点别的吧。”
特罗诺斯察觉到了林疏晚语气里的失落。
其实，想让她放弃与人类友好相处的念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但……
这种感受，他也曾体会过。
那些刺耳的言语，惧怕的眼神似乎仍近在咫尺，但又已经遥远地有些记不太清了。
大概是一种被划为异端的孤立感。
又或者是好心帮忙却被畏惧厌恶的无措与烦闷。
也许更难以接受的，是原本亲近相熟之人眼底的防备。
特罗诺斯原本想要顺着林疏晚转换画面的念头又放弃了。
算了，她做吸血鬼的日子还长着呢，也不急着这一时。
看着镜中凯蓝的神态，特罗诺斯的声音中带着安抚：“别急，或许他还有别的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林疏晚鼓了鼓腮帮子，压下低落的心情道，“要是我，肯定是躲得远远的。”
“也不一定。”特罗诺斯的声音与镜中凯蓝的声音重合。
“可是母亲……”
凯蓝的语气中又有些迟疑，“'奥罗拉小姐昨天救了我，而且她也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我想就算她是恶魔，也是个好恶魔。”
趴在艾米丽另一侧的爱丽丝也抬起头，稚嫩的声音奶声奶气地补充道：“最漂亮哒恶魔！”
艾米丽放下手里的针线，一左一右搂过凯蓝和爱丽丝道：“母亲也这么觉得。”
随着他们的话，林疏晚的眼睛又慢慢亮了起来。
她压不住上扬的眉梢，即使他们听不到，仍得意又开心地纠正道：“错啦，是最漂亮的吸血鬼。”
特罗诺斯唇角的笑意分明，心里默默添上了一句。
也是最臭美的爱财鬼。
不过，他看着镜中艾米丽紧皱的眉心，食指微动，抢在艾米丽继续说话前，让镜中的画面消失了。
画面消失的下一秒，艾米丽继续道：“不过你们答应母亲，以后如果再见到奥罗拉小姐就跑得远一些，好不好。”
“为什么呀母亲，您不是也觉得她是个好恶魔吗？”凯蓝窝在艾米丽怀里，仰头问道。
“但是母亲担心，万一突然有一天，她不再是个好恶魔了，万一到时候她就伤害到你们了。”
一想到这样的情况会发生在她的两个孩子身上，艾米丽就止不住地害怕。
她俯身亲吻了凯蓝和爱丽丝的额头，温温柔柔的声音里满是坚定：
“凯蓝，爱丽丝，我的孩子，母亲不想你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答应母亲，离她远远的，好吗？”
“知道了，母亲。”
“好～”
……
当然，这些后面的谈话，林疏晚都没有听到。
她正学着特罗诺斯先前的样子敲了敲镜面，无果，只好皱着脸问道：“怎么没有了？”
“距离太远，只能看这么多。”特罗诺斯只好随意找了个理由，解释道。
剩下的话，还是先别让她听见了。
省得某只才开心起来的吸血鬼又要难受了。
“好吧。”
林疏晚意犹未尽地看了眼镜子，嘟囔道，“看来你这个巫师也不怎么样嘛，竟然只能看这么一小会儿。”
“不过除了艾米丽家，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可看的，也行吧。”
林疏晚说完，就想要下逐客令了：“你应该没别的事了吧，我都站累了。”
“确实，站了许久，是有些累了。”特罗诺斯点点头。
就在林疏晚以为他要离开时，特罗诺斯问道，“不知，我能否邀请美丽的奥罗拉小姐去书房小坐一会儿呢？”
“那我就进……啊？”
林疏晚一愣，去书房干嘛，她现在只想回房好好欣赏（数数）袋子里的宝石。
刚打算用委婉的语气拒绝时，就听特罗诺斯道：
“我记得书房里还放着些别的珠宝，不知能否请你帮我鉴别一番？作为报酬，你可以从中随意挑选。”
珠宝！
随意挑选！
“当然可以。”林疏晚嘴边的话一转，“你等我一下。”
她快速跑回房间，将布袋子收进了首饰柜中，又小心地取下花环，摆在了梳妆台上。
这才出来，关上房门拉着特罗诺斯直接朝书房走去，边走还边催促道：“快走快走，我去帮你看看。”
落后半步的特罗诺斯凝视着被林疏晚主动拉住的手，自然地回握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林疏晚感受到了他轻柔但又分外有存在感的力道，才发现自己随手就牵住了特罗诺斯的手。
她刚想挣脱，就被特罗诺斯的言语转移了注意：“你好像很在意那个裁缝铺的人？”
“谁？”林疏晚一愣，“你是说艾米丽吗？”
“嗯。”特罗诺斯应了一声，在林疏晚回头看他前，神态如常地移开了落在手上的视线。
只是牵手的力道仍不轻不重，却不容挣脱。
“我的裙子都是她做的嘛，我肯定在意她啊。”林疏晚眼神不自觉地飘忽了一下。
“这不一样。”特罗诺斯道。
他吞噬的众多能力中，有一项可以让他看见每个初见之人的过去与未来。
想起当初在林疏晚记忆中看到的拥有相同名字的女人，他突然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
“好吧。”林疏晚的心情顿时低落了下去，承认道，“确实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