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框是他两天前摆上的，里面只有一张空白照片。
此时此刻，空白的照片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菲尼亚斯·布莱克。
照片里的菲尼亚斯用一种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斯内普身后的书架，一边撇嘴一边对斯内普抬起了右手，然后就走出了相框，消失不见。
斯内普的手指收紧，在皮质的书封上留下了几个明显的指印。
“安静！”
哈利和德拉科立刻噤声，不服气地互相瞪了一眼，两人刚准备继续低头处理大盆里的蝾螈，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好像有什么体型不大的动物正在挠门，尖尖的爪子在光滑的木料上摩擦，发出让人很不舒服的尖锐的、小小的响声。
哈利刚想抬手揉一下耳朵，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正戴着沾满了黏液和血液的手套。
办公室过于安静，门外的声音格外明显。
哈利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大盆对面的马尔福和办公桌后面的斯内普已经站了起来，两人交换了一个他看不明白的眼神。
斯内普皱着眉头，拿起魔杖，大步走到地窖办公室的门边。
杖尖在门锁上点了点，栎木门弹开一条缝隙，一个小小的黑影立刻从门缝里溜了进来。
在看清楚那东西的瞬间，哈利睁大了眼睛，顾不上还贴在手上的龙皮手套，伸手到腰后想要拔出魔杖。
然而——
斯内普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似的立刻转身，杖尖指向哈利。
刺眼的红色光芒从斯内普的魔杖里射出，哈利手臂“啪”的一声紧贴在身体两侧，双腿立正，站得笔直，整个身体都变得无比僵硬，不受控制地重重倒地。
是石化咒。
哈利瞪大了眼睛，但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马尔福的上半身，他看到马尔福脸上露出一种忌惮又恶心的神色，低着头看向地面。
德拉科：“……教授？”
紧接着，哈利的视线里冒出了一个头顶尖尖的脑袋，脑袋上是稀疏蓬乱的棕黄色的头发。
彼得·佩迪鲁那张神似耗子的脸出现在哈利的视野里。
他听到了斯内普的声音，低沉的嗓音无波无澜，似乎对彼得·佩迪鲁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你来了，虫尾巴。”
虫尾巴那双水汪汪的小眼睛滴溜乱转，他走近哈利，伸出了一只银白色的手，对着哈利打了个招呼。
“哦，哈利，好久不见了，但愿你还记得我。”
哈利瞪着眼睛，胸腔里升腾起熊熊怒火。
无数疑问冲击着他的脑子——为什么？为什么虫尾巴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马尔福和斯内普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
禁闭，对了，禁闭——所以，他们是故意的？有预谋的？
马尔福故意挑起冲突，斯内普故意让他到地窖办公室关禁闭？！
“别浪费时间，虫尾巴。”
虫尾巴还想对哈利说点什么，但被斯内普的声音直接打断。
“哦，当然，当然，西弗勒斯——”
下一秒，办公室里响起一道好像鞭子抽过的破空声，以及虫尾巴耗子似的尖叫。
“我警告过你，”斯内普冷冷地说道，“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
虫尾巴下意识地拱肩缩背，丑陋的脸上多出了一条鲜红的血痕，在斯内普面前完全没了和哈利打招呼时的嚣张气焰。
“当然，斯内普先生……”
他不敢再废话。
“主人带人进攻了魔法部，斯内普先生，斯克林杰部长在看到主人的瞬间就向邓布利多发起了求救。”
“我已经在城堡里探查过，邓布利多已经离开了学校，前往魔法部支援了，现在就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斯内普：“很好。”
“主人确定邓布利多出现在魔法部之后就会撤退，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尽快把哈利·波特带给主人——”
斯内普没有理会虫尾巴的催促，他快步走向哈利，整个人出现在哈利的视野中，然后——然后哈利眼睁睁看着斯内普跨过了自己，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个碍眼的障碍物。
他看着斯内普在坩埚桌子旁的架子上翻找着什么。
不能动，不能反抗，哈利反倒冷静了下来。
所以，这就是邓布利多暗示过他的行动计划？
让斯内普把他带给伏地魔？
斯克林杰和邓布利多一向不对付，他怎么会在魔法部遭遇袭击的时候第一时间向邓布利多求助？
除非邓布利多提前告诉他——不管魔法部遇到了什么危机，邓布利多都愿意伸出援手之类的……
哈利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接受采访那天，拍完照之后斯克林杰的脸色还难看的要命，等斯克林杰离开学校的时候他的情绪又恢复了……
所以，邓布利多故意被引开？故意给斯内普行动的机会？
虫尾巴忍不住再次催促，他东张西望，就好像邓布利多随时会出现在地窖办公室似的。
斯内普没有理他，而是拿出一支大号的魔药瓶。
“德拉科。”
德拉科立刻俯下身，迎着哈利惊疑不定的视线挑了挑眉毛，然后毫不手软地揪下了哈利的一缕头发。
哈利：……
他好像知道斯内普和马尔福要干什么了。
德拉科把几根头发扔进魔药瓶，魔药瓶里黑灰色的液体瞬间沸腾起来。
等哈利的头发彻底溶解，魔药变成了浅金色。
德拉科从斯内普手里接过魔药瓶：“看样子应该可以维持三个多小时。”
在喝魔药之前，德拉科忍不住嫌弃地“呃”了一声：“哦，圣人波特。”
他仰头喝下一口魔药，很快一个穿着斯莱特林长袍的“哈利”出现在哈利眼前。
德拉科：“教授？”
斯内普用魔杖指向哈利，下一秒，哈利就感觉到石化咒被解除了——他立刻抽出魔杖，在极短的时间内丢出了昏迷咒和石化咒，拼尽全力反抗了一下。
“斯内普！！！”
哈利愤怒地叫喊着。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背叛邓布利多！”
“你这个——”
虫尾巴抱头鼠窜，几分钟后哈利再次被斯内普制伏，上半身被魔法绳子死死捆住，而他身上的长袍已经被扒了下来，出现在德拉科身上。
“去吧，”斯内普对他说，“记得，让夜巡的傲罗和教授看清楚你的脸。”
“当然。”德拉科点点头，没再看哈利一眼，转身拎起哈利的书包离开地窖办公室。
虫尾巴：“多么高明的计策，斯内普先生。”
斯内普瞥了他一眼。
“波特可以失踪，但不能在我手里失踪，我的身份不能暴露。”
虫尾巴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连连点头。
哈利：……
完了，不是，斯内普到底是哪边的？
他开始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