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洪听罢，一扭头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了。”
南宫羽神情一怒，便要出手结果了涂洪这个叛徒。
但关键时刻却被莫闲阻止，“掌教且慢动手。”
说罢，盯着涂洪道：“我知道你多半也和吴林一样，是受制于阴觉老怪，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如实回答，我饶你不死怎么样？”
南宫羽闻言一张嘴就要否决莫闲，这般大罪岂能饶恕？但细细一品莫闲的话后，却并未开口阻止。
涂洪眼睛微微一亮道：“莫长老此言当真？”
莫闲道：“骗你不得好死。”
涂洪见还有活命的机会，不禁暗暗斟酌了起来，沉默半晌后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莫闲心中一喜道：“除了你之外，清虚殿还有谁跟你一样，倒向了天命教？”
然而涂洪却说道：“没了，只有我一人。”
莫闲一皱眉头：“你耍我？”
涂洪道：“我说的是事实，整个清虚殿只有我和吴林是真正被天命教控制的！其他人虽然有歪心思，但都只是被我利用了而已。”
南宫羽道：“什么歪心思？”
涂洪冷笑道：“南宫掌教你可真是灯下黑，下面这么多人想要坐你的位置，你却看不见？”
“想坐我的位置？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夺权。”
“哼！没错，这清虚殿大是大了，但资源也明显不够大家分！有些人免不了想要除掉一些人，把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好让自己能够吃得饱饱的……”
“有哪些人？”南宫羽沉声道。
“那就多了去了，领头的是，二长老孟章，下面还有五长老，七长老……”涂洪一口气点出了四位封号长老，外加四位普通长老。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当初赞同莫闲增设丹堂副总管职位的。
涂洪又道：“我不妨告诉你们，其实就算老夫不参与进来，不在暗中挑拨，这些人爆发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清虚殿早晚会经历一场内乱……老夫只是，让这种事情提前了而已……”
“好，很好。”南宫羽背着的手用力捏了一下，眼中闪动着浓郁的寒芒。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被阴觉老怪控制的？”
“哎……”
涂洪恍惚道，“其实，我从小就被阴觉老怪收为徒弟了，他教了我很多本事，却从未控制过我，直到我达到练气大圆满，成功混进清虚殿，他才给我种下禁制……”
“师父承诺我说，等到清虚殿覆灭的那天，就给我解除禁制，并任命我为天命教掌教。”
“曾经的我，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我一边拿着师父的额外资源，一边享受着清虚殿的各种待遇，修炼速度很快，也离梦想越来越近……”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年纪越来越大，我有点动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自我矛盾之中。阴觉老怪待我不薄，清虚殿的师父，同门也同样对我很好……”
“为此，我还做出了一件颇为后悔的事情。”
说到这里，涂洪对南宫羽道：“你知道当年阴觉老怪，为何会被老掌教他们围攻吗？”
“为何？”南宫羽道。
“因为，我出卖了他！我把他骗到了龙象谷，然后又将他在龙象谷的事情，偷偷告诉了老掌教他们……那一次我拿了很多的奖励，可是，当听到师父生死不明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心十分难受。”
“我以为他已经死了，可不料前几年的时候，却再次听到了他的消息。是吴林带过来的……”
“他说，他知道是我出卖了他，但他不怪我，因为他能理解我心里的矛盾。但他希望，我能够再帮他一次，因为我清虚殿的师父已经死了，而他这个师父还活着，他的毕生梦想就是一统泊云大陆……”
说到此处，涂洪身子微微颤抖，脸上已经挂着两行清泪。
“他真是个可怜的老头，被我出卖了还放过我……”
“我没有理由拒绝对吗？”涂洪看起来在哭，又在笑。
莫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默然地埋着头。
南宫羽也沉默了。
涂洪叹了口气，“莫长老，能不能给我一个体面。”
他其实早就听出莫闲的言外之意，莫闲不杀他，南宫羽也不会放过他。
就算南宫羽放过他，清虚殿放过他，他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
就算自己放过了自己，阴觉老怪也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他必死无疑……
莫闲望向南宫羽。
南宫羽点了点头。
莫闲取出一柄匕首，蹲下身，递给涂洪：“三长老，走好。”
涂洪接过匕首，抬头望着密室的天花板，喃喃自语：“两位师父，徒儿这一生都在纠结，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希望下辈子能让我做个清清白白的人……”
说罢，双手握着匕首，对着自己眉心狠狠插了进去。
涂洪的一生，结束了。
但清虚殿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南宫羽带着涂洪尸体，脸色阴沉地离开了青萍谷。
他奔赴于各大宗门禁地，最后带着三名快要入土的老者，回到了聚灵峰。
其实他想把六名太上长老都喊出来，但另外三人真的不行了，因为那三人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天定寿元最后十几年的时间是修为快速衰退期，他们的元婴已经失去了生机，无法再发挥出元婴期实力。来了也没有任何作用。
“咚！”
“咚！”
“咚！”
“……”
随后，九道钟声响起，南宫羽召集所有长老，全部长老堂议事。
九道钟声，乃是清虚殿最为紧急的召唤令，不管你在做什么，哪怕是在生娃，也得憋回去。
这般事态下，仅仅一刻钟的时间，清虚殿三十位在职长老，三位太上长老，便全部进入了长老堂。
轰隆！
随着数丈高的大门轰然关上，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息。
连太上长老都出来了，难道清虚殿遇到了生死危机不成？
三大太上长老盘坐在深处的三个蒲团上面，干巴巴的皮肤，毫无血色的脸庞，像是三具干尸。
南宫羽站在大厅中央，冰冷的眼神，扫视着坐在大殿两侧的众位长老。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