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带着贺大乔等人回到东渔村的时候，码头边早就围了不少村民。
海风裹着咸湿的气息吹过来，把村民们的谈笑声都揉碎在空气里。
有人手里还拿着没编完的渔网，有人围裙上沾着面粉，显然是从家里急匆匆赶过来的。
大家看到林风那辆熟悉的越野车开过来，都主动往路边靠了靠，然后快步围上去。
人群里，王大奎的声音最响亮，他手里攥着个烟袋锅子，三步并作两步凑到车窗边，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期待的模样。
“阿风，事情办得咋样？审批下来没？”
林风推开车门，脚刚沾到码头的石板路，就被海风拂了拂头发。
他看着围过来的村民，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声音清晰地传出去：“审批都过了，接下来咱们就能正式开始建设了。”
村民们一听这话，瞬间就炸开了锅。
李阿婆手里的菜篮子 “咚” 地放在地上，双手一拍就开始笑：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旁边几个年轻点的村民直接欢呼起来，还有人互相拍着肩膀，嘴里念叨着 “以后不用出去打工了”“在家门口就能赚钱了”。
林好从副驾驶跳下来，小跑到林风身边，伸手就拉住他的胳膊。
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眼睛亮得像海边的星星：
“哥，以后咱们村是不是会变得跟镇上一样漂亮？有好多新房子，还有好玩的地方？”
林风低头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能摸到柔软的发丝：
“肯定会的，到时候让你住上带院子的新房子，还能在院子里种你喜欢的向日葵。”
林好一听，笑得更开心了，小脑袋不停地点着。
贺大乔也从后座下了车，手里紧紧攥着一叠文件，纸张边缘都被他捏得有些发皱。
他扫了眼热闹的村民，又转头看向林风，语气带着点急切：
“我先去镇政府办施工许可，尽快把手续走完，才能早点开工。”
林风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路上注意安全，有啥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贺大乔应了一声，跟身边两个手下交代了两句，就朝着镇政府的方向快步走去。
那两个手下手里也提着文件袋，紧紧跟在他身后，脚步不敢有丝毫怠慢。
林风则留在码头，被村民们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建设的细节。
他走到海边一块空旷的场地，指着那片被海浪轻轻拍打的滩涂说：
“这块地咱们要建几栋民宿，都是带院子的，到时候游客来了能住得舒服。旁边还要建个海鲜加工坊，大家捕上来的海鲜，直接在这儿加工，能卖个好价钱，在家门口就能赚钱。”
“那太好了！” 李阿婆挤到前面，声音带着激动，“我家那小子在外地工地打工，天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要是村里有活儿干，我一定让他回来！”
“是啊是啊，”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也跟着说，“我媳妇总念叨着孩子没人管，要是能在家门口上班，就能顾着家了。”
林风看着大家期盼的眼神，心里也暖暖的，他提高声音说：“大家放心，到时候招工肯定优先考虑咱们村的人，只要愿意干、肯出力，都能有活儿干，工资也不会低。”
村民们又是一阵欢呼，气氛比过年还要热闹。
这时，林水和王彩霞也从村里赶了过来。
林水手里拿着个蓝色的笔记本，封面都有些磨损了，他快步走到林风身边，翻开本子说：
“哥，我跟彩霞姐昨天挨家挨户问了，大家有几个需求，我都记下来了。”
王彩霞站在林水旁边，手里还拿着一支笔，补充道：
“主要是民宿的事儿，大家希望房子能建得结实点，毕竟海边风大，还得有个小院子，平时能晒渔网、晒粮食。”
林风接过笔记本，仔细翻看着。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的，但每一条都记得很清楚，甚至还标注了是谁提的需求。
他笑着说：“这些都记下来，等设计方过来，我跟他们好好说，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咱们建的房子，就得让大家住得舒心。”
林水和王彩霞一听，都露出了笑容。
另一边，贺大乔已经开车到了镇政府的办事大厅。
大厅里人不算多，几个窗口前都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排队。
贺大乔直接走到标注着 “施工许可办理” 的窗口，把手里准备好的材料一份份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戴着眼镜，接过材料后，一页页仔细翻看着。她的手指在纸上慢慢划过，时不时停下来皱皱眉，贺大乔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过了大概十分钟，工作人员终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说：“你这材料还缺一个前置手续，得先去办拆迁许可证，没有这个证，施工许可办不了。”
贺大乔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拆迁许可证？我们规划的区域里，需要拆迁的就几户人家，而且都是老旧的房子，也需要办这个证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语气很平淡：“不管拆迁面积大小，只要涉及到拆迁，就得办这个证，这是规定，谁来都一样。”
贺大乔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问清楚办理拆迁许可证需要哪些材料。工作人员拿出一张清单，逐条跟他说了一遍，还特意提醒他有些材料需要村委会盖章，让他提前准备好。
贺大乔把清单仔细折好，放进文件袋里，跟两个手下说了声 “走”，就朝着拆迁办的方向去了。
拆迁办在镇政府大楼的另一层，贺大乔找到对应的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整理文件。他把准备好的材料递过去，工作人员核对了半天，又让他填了几张表格，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天。
窗外的太阳慢慢西斜，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办公室，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终于，工作人员把一本红色的证件递给了贺大乔，上面写着 “拆迁许可证” 几个大字。
贺大乔接过证件，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想转身离开，工作人员突然开口说：“对了，你们规划的区域里，有一片地方住着十户人家，都是姓王的，听说你们找他们谈过搬迁的事，他们好像不愿意搬，你们得提前跟他们沟通好，别到时候影响施工。”
贺大乔心里一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还有这种事？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
从拆迁办出来，贺大乔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林风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把情况跟林风说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点无奈：“那十户人家态度挺强硬的，我怕不好谈。”
“十户人家不愿意搬迁？” 林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带着点惊讶，“我知道了，你先别急，在那儿等我，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情况，总能想出办法的。”
贺大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他站在镇政府大楼门口，看着手里的拆迁许可证，心里有些犯愁。本来以为手续办下来就能顺利开工，没想到又出了这么个岔子，要是这十户人家一直不搬，项目就没办法推进。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贺大乔就带着两个手下，开车朝着那十户人家所在的王家村赶去。
王家村离东渔村不算远，也就几里地的距离。车子驶进村子，路边的景象跟东渔村截然不同。这里大多是老旧的平房，墙壁上布满了裂缝，有的屋顶还盖着塑料布，路边堆着不少杂物，散发着一股异味。
贺大乔先找到了村支书的家。村支书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听说贺大乔的来意后，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你们要找的那十户人家，都是姓王的，是一个家族的，族长叫王长远，脾气倔得很，而且特别贪心，你们跟他谈的时候可得注意点，别跟他起冲突。”
贺大乔点点头：“麻烦您带我去见见他，我们好好跟他谈，争取能谈拢。”
村支书领着贺大乔往村子深处走，脚下的路坑坑洼洼的，时不时还要绕过路边的垃圾堆。走了大概十分钟，就到了一个院子门口。
院子是用篱笆围起来的，里面种着几棵果树，几个老人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晒太阳，手里拿着旱烟袋，慢悠悠地抽着。
村支书指着其中一个头发花白、身材魁梧的老人说：“那个就是王长远，你跟他谈吧，我就不进去了。” 说完，村支书就转身离开了。
贺大乔深吸一口气，推开篱笆门走了进去。他走到王长远面前，脸上露出客气的笑容：“王族长，您好，我是东渔村建设项目的负责人贺大乔，今天来是想跟您谈谈搬迁的事。”
王长远抬眼看了贺大乔一下，眼神里满是不屑，他吐了口烟圈，没好气地说：“谈啥谈？我们不搬！这房子是我们祖祖辈辈住的地方，凭啥让我们搬？”
贺大乔耐着性子，把早就准备好的补偿方案跟他说了一遍：“王族长，我们给的补偿方案很优厚，按照最新的市场价赔偿，每平米比镇上还高两百块，还额外给每户十万块的安置费。要是不想拿钱，也可以换成新建的房子，面积比现在还大，而且我们还能给每户安排一个工作，工资一个月最少五千块，您看这样行不行？”
“少跟我来这套！” 王长远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手里的旱烟袋往地上一磕，发出 “啪” 的一声响，“想让我们搬，门都没有！这点钱就想打发我们？没门！”
说着，他弯腰拿起身边的一把锄头，双手攥着锄头柄，就要往贺大乔身上挥。
贺大乔身后的两个手下反应很快，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贺大乔面前，眼神警惕地看着王长远。
贺大乔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王族长，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算怎么回事？我们是来谈事的，不是来吵架的。”
“我说了不搬就是不搬！” 王长远瞪着贺大乔，眼睛里满是凶光，“你要是再啰嗦，我就对你们不客气！这锄头可不长眼！”
贺大乔冷笑一声，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客气。”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
没过多久，院子门口就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一百多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快步走了过来，一个个身材高大，眼神锐利，手里还拿着橡胶棍，往院子门口一站，气势十足。
这些人都是贺大乔的手下，平时负责项目的安保工作，训练有素。
王长远看到这么多人，脸色瞬间就变了，手里的锄头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慌乱。院子里其他几个老人也站了起来，不敢再说话。
贺大乔走上前，看着王长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王长远咽了口唾沫，喉结动了动，勉强点了点头：“有话进屋里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贺大乔跟着王长远进了屋。屋子里面很简陋，墙壁黑乎乎的，地上铺着水泥地，摆着一张破旧的桌子和几把椅子。王长远给贺大乔倒了杯白开水，杯子上还沾着点污渍。
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天，才开口说：“不是我们不愿意搬，是你们给的钱太少了，根本不够我们以后生活的。”
贺大乔皱眉，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我们给的已经是市场价了，还额外加了十万，这比周边任何一个拆迁项目给的都多，这还少？”
王长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贪婪的表情：“市场价太低了，要我说，得在市场价的基础上，每户再加五十万，不然我们就不搬，你们爱咋咋地。”
贺大乔一听，瞬间就火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杯子里的水都溅了出来：“王族长，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我们的补偿方案已经很人性化了，别的地方拆迁，能按市场价给就不错了，你还想额外加五十万，简直是做梦！”
“要么加钱，要么我们就不搬，你自己看着办。” 王长远梗着脖子，耍起了无赖，“这房子我们住定了，你们要是敢强拆，我们就去镇上闹，去县里闹，让你们项目干不下去！”
贺大乔强压着怒火，跟王长远谈了半天，从补偿方案说到未来的发展，再说到对村子的好处，可王长远就是不松口，一口咬定要加五十万，不然就不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