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辽的唾沫星子随着嚣张的话语飞溅,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凝成实质,死死钉在林凡和老黑身上。
林凡却像是没听见这刺耳的挑衅,双手抱在胸前,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掌心。
他的目光掠过孟辽扭曲的脸,落在老黑绷直的脊梁上,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北境的风早就磨硬了他的心性,这点阵仗在他眼里不过是孩童撒野,他更想看看,那个曾在战场上与他并肩、却因断臂而消沉多年的兄弟,是否真的找回了当年敢以一敌十的血性。
“呵呵!”
一声冷笑陡然炸响,打破了林凡的沉默。
只见老黑往前踏出一步,重心压低,仅剩的左拳攥得咔咔作响,指节泛白。
他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不是畏惧,而是被怒火点燃的滚烫,空荡荡的右袖在风里猎猎作响,反倒添了几分悍不畏死的决绝。
“少一条胳膊又如何?”
老黑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沙场历练出的沉雷般的穿透力:“收拾你这种欺软怕硬的杂碎,绰绰有余!”
他往前又逼了半步,气场骤然铺开,竟让孟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寸。
“别以为仗着人多就能横!今天你要是识相,带着你的人滚蛋,我还能让你少受点罪,再敢废话,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断了一条胳膊的老兵,怎么揍得你满地找牙!”
瞧着仿佛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的老黑,孟辽彻底懵了。
刚才在水库边,这断臂的家伙还拉着林凡苦苦哀求,劝林凡别得罪荣家,那副唯唯诺诺、生怕惹祸上身的样子,孟辽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才过了短短一个小时,这家伙像是被换了魂似的,眼神里的怯懦全没了,只剩下狼一般的凶狠?
怔愣不过转瞬,被冒犯的羞恼便冲垮了惊讶。
孟辽的脸扭曲得更加狰狞,嘴角咧开一个阴狠的弧度:“妈的!一个残废,一个送外卖的,也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看来你们是真的活腻歪了!”
他猛地扬起手,眼底杀意毕现:“给我动手!往死里打!出了事我担着!”
二三十名黑衣武者立刻绷紧了身体,脚步齐整地往前逼近,冰冷的杀气如同潮水般涌来,压得木婉清和叶雨晴下意识地往林凡身后缩了缩。
老黑也握紧了拳头,呼吸微微急促,虽然心底还有一丝对荣家势力的忌惮,但更多的是重燃的热血,他已经做好了并肩作战的准备。
可就在武者们即将扑上来的瞬间……
“轰隆隆!”
一阵震耳欲聋的柴油发动机轰鸣声突然从身后的林间炸开,由远及近,带着一股蛮横的冲劲,硬生生撕裂了现场剑拔弩张的氛围。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只见一辆崭新的国产皮卡车,连牌照都还没上,正沿着崎岖不平的水库岸堤疾驰而来。
这里的路面坑坑洼洼,布满碎石和泥泞,就算是高性能越野车都得小心翼翼,可这辆皮卡车却如履平地,轮胎碾过碎石溅起漫天尘土。
发动机的嘶吼声彰显着它的强悍,径直冲到了黑衣武者们的身后,一个急刹停下,车尾扬起的尘土扑面而来。
孟辽皱紧了眉头后,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难道是林凡搬来的救兵?
可当孟辽看清那辆不过十几万的国产皮卡时,又忍不住嗤笑出声,眼底的忌惮瞬间被鄙夷取代。
“林凡,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
孟辽指着皮卡车,笑得前仰后合:“开着这么一辆破皮卡,是想用它来撞我,还是想笑死我?”
他的目光扫向驾驶位,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中年男子轮廓,语气更加轻蔑:“而且就来了一个老东西,果然是一丘之貉,一群低等的小角色!”
木婉清和叶雨晴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她们望着林凡,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这个开皮卡的人,真的是林凡叫来的?
可在木婉清和叶雨晴看来,以林凡的身手和身份,对付这些武者似乎并不费力,何必特意搬救兵?
老黑更是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地看向林凡。
这就是林凡无惧荣家的底牌?
“老不死的!赶紧给我下车!”
孟辽等不及了,对着驾驶位咆哮道:“正好,今天一并收拾了你们,省得以后麻烦!”
话音刚落,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了。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领口的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场。
可这样一身精致的西装,配上身边粗犷的皮卡车,却显得格格不入,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孟辽刚想张嘴继续辱骂,可当他看清中年男子的面孔时,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
“怎么可能……”
孟辽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瞳孔猛地收缩,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瞬间浸湿了原本就湿漉漉的头发,刚才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中年男子阴沉着脸,眉头紧锁,眼神如同淬了冰,死死盯着孟辽,周身的低气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冻结了。
“孟总,你这是怎么了?”
孟辽身后的一名黑衣武者见孟辽反应异常,小声请示道:“要不要先把这个老东西拿下?”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突然响起,狠狠抽在那名武者脸上。
武者被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一脸错愕地捂着脸,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木婉清和叶雨晴吓得娇躯一颤,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她们看得清清楚楚,孟辽打这一巴掌时,手都在发抖,显然不是愤怒,而是极致的恐慌。
这个中年男子,孟辽不仅认识,而且身份绝对非同小可!
那么,这个大人物,到底是什么人?
最震惊的莫过于老黑。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看着那个让孟辽吓得魂飞魄散的中年男子,又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林凡,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到底是谁?
能让背靠夏侯族的荣家都如此忌惮?
凡子和这位大人物之间,又有着怎样的渊源?
无数个问号在老黑脑海里盘旋,他看着林凡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并肩作战过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