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和盛登的生活碎片【8】
律宗瑢和裴栖春离开没多久，盛涉川和李元锦就跟了上去。
夜里的雪已经停了，但天气还是很冷。
律宗瑢穿着一件轻薄的白狐裘，步履潇洒，裴栖春则穿着一件黑色的短夹袄，低着头边呵气暖手，边跟在律宗瑢身后。
天冷路滑，裴栖春的靴子也不太防滑，一不留神，险些跌倒。
律宗瑢听见声音，转头看着他。
裴栖春强装镇定，视线挪开，不去看律宗瑢，他知道自己的样子不好看，很狼狈。
律宗瑢注意到他的局促，随后走到裴栖春身边，展开右臂，把裴栖春揽进怀里。
律宗瑢的狐裘顺势落在裴栖春身上，这轻薄的一层，却瞬间带给裴栖春温暖的感觉。
两人的住所距离后山稍微有些远，由于雪天路滑，他们走了将近小半个时辰。
来到门前，还不等进门，房间里就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裴栖春意识到是律睢暮醒了，连忙挣开律宗瑢，往房间里跑。
律睢暮哭起来并没有眼泪，只是一味干嚎。
他显然是在耍脾气，嫌两人趁他睡着了把他自己撇下了。
裴栖春对他又哄又抱，可律睢暮不仅不领情，还在裴栖春怀里又打又踢：“你们不要我啦……你们不要我啦……呜呜呜……你们……坏……你们都很坏。”
“没有坏没有坏，不哭不哭。”
裴栖春一面哄他，一面让律宗瑢先关门，以免被嵩山派的人看了笑话去。
盛涉川和李元锦躲在一个栏杆下，见律宗瑢关了门，才敢悄咪咪跑去听墙角。
虽然对于一派掌门而言，偷听墙角这件事的确有失身份，但他真的对自己老婆前任的感情生活太！好！奇！了！
律宗瑢面无表情地关上门，丝毫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已经落入了他人的“监视”之中。
关上门后，律宗瑢脸色倏地一下就拉下来，他看律睢暮还在耍横，板着脸斥责道：“律睢暮！你吵死了！再哭就滚！去外面哭个够！”
律睢暮听到父亲斥责他，表情一怔，圆嘟嘟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畏惧，他双手紧紧抓着裴栖春的衣襟，像是被他吓到了。
显然，他很怕律宗瑢。
裴栖春虽然不是他亲爹，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丢掉自己。
但律宗瑢就不一样了，他真能干出那样的事。
律宗瑢说完，拎住律睢暮的后颈，把他从裴栖春怀里硬拽了出来，给他拖到隔间的小房间里去。
期间，律睢暮虽然很害怕很想挣扎，但这个裴栖春面前的小魔王一落在律宗瑢手里就成了小鹌鹑，一声都不敢吭，直到被扔进房间，被他爹把门反锁起来，他才敢在房间里低低啜泣两声。
“律大侠，你……你别这样，孩子不懂事的。”
他还叫他律大侠，即便是在人后，看来两人在称呼上的确有些生疏。
律宗瑢没有立刻回答他，房间里传出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似乎是律宗瑢在找什么东西。
房间里传来裴栖春略显惊愕的声音：“律大侠…… 你……你干什么？”
律宗瑢翻箱倒柜找出一把银票，几袋银两，他变着脸，把这些东西都撇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我给你的狐裘呢？说！去哪儿了？”
“我……我……”
“你又拿去卖了？你卖哪儿去了？还有这些钱，你从哪儿弄来的？你又背着我卖了什么！你就那么缺钱吗？我给你的钱你都用在哪儿了？”
“不是的！律大侠！你听我解释！”
不等裴栖春解释，律宗瑢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走，我不想听你解释。过了今晚，你就离开嵩山，离开我们。”
裴栖春一怔，脸一热，立刻就明白了律宗瑢的意思。
反倒是门外的盛涉川和李元锦满头问号，尤其是盛涉川警铃大作！什么叫“过了今晚离开我们”？莫非这个裴栖春真是律宗瑢雇来的？若当真如此，这律宗瑢会不会还对李元锦旧情难忘？
房间里传来裴栖春哀求的声音。
他一改方才老实沉闷的性格，突然噗通一声跪下来，硬是抱住了律宗瑢的腰，说什么也不肯走。
“律大侠！求您可怜我！别让我走！好歹做了这么长时间夫妻，你非要眼睁睁看我去死吗？律大侠！”
律宗瑢强压情绪，喉结滚动，挣扎了半天没甩开他。
他有修养，做得最过分的事也只有放火烧屋、甩脸色给人看，至于对伴侣拳脚相加这种事，他干不出来，更不好意思一脚把这个跟他有过肌肤相亲的枕边人踹飞。
他一忍再忍，最后实在忍不了了，气得低声咒骂道：“裴圣使！我律某真是服了你了！你到底怎么才肯回魔教去？你跟着我们父子也有半年了，这半年我钱也给了，房子也给你住了，名分也算给你了，你到底怎么才肯放过我们？算我求求你！你差不多也该收手了吧？”
“……”裴栖春显得有些张口结舌，“律大侠，我……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跟着你们。当初我失身给你，得罪了副教主，如今……如今我早已没办法回圣教了。”
两人所说的话信息量巨大，门外的盛涉川和李元锦已经瞠目结舌，完全消化不了两人所说的一切。
魔教、圣使、死缠烂打、下跪求饶、敲*钱财、索要名分……这一桩桩一件件真是令人意外！
真看不出这个外表英俊出色的裴栖春藏有这么大的秘密！
“律大侠……律大侠……我之前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自小失去了父母，四处漂泊，当初只是为了吃一口饱饭才会上当受骗，加入了魔教。”
“上次在甜水镇，魔教的人设计你，害你中了情du，还安排了别的人去pa床。我当时是见您侠义心肠，好心想要提醒您，才会返回您住的客栈，误打误撞失身的，我真的没有故意gou引你！”
“律大侠……律大侠……我自问也懂得廉耻，爱惜名誉，有手有脚，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我怎么可能非赖着你们父子两个不走？”
“我自小跟着副教主长大，他视我为心腹，设计陷害您乃是他一手包办的。这件事本来万无一失，却因为我向您告密而失败，如果我这个时候回圣教，岂不要被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至于……至于钱财的事，我……我是缺钱，那是……那是因为我在魔教染上了叶子牌，我……欠了他们好多好多钱，他们一直在追债，我也是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