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认为裴恂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所以只要看到裴恂，许白就乖的不行。
船已经在往陆地上开，裴恂过来就是为了鲛人，现在已经找到了，那接下来的研究还是要回自己的研究所去。
裴恂对那管血做了很多检测，每测试一次，他脸上的兴奋就多一层。
张泰在旁边做辅助性工作，同时也用平板查阅和记录下所有的数据。
他们研究所是为有钱人服务的，有钱人最怕什么？当然是最怕死。
所以这些赞助商给裴恂提供资金，也允许他做自己的研究，但最终目的，就是要利用鲛人的身体，制造出一种能够延年益寿的药物。
“海中有鲛人，容貌昳丽，人面鱼身，目泣成珠……”裴恂喃喃着书籍中寥寥几句，又想起许白那张脸蛋。
这血液当中有许多有用的成分，只是其中的杂质难以分离。
不过也不用着急，既然都抓到了，那就还有大把的时间慢慢了解。
“张泰。”裴恂转头看他，“你跟王荆一起，去给鲛人送些食物。”
“好。”张泰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被裴恂一盯，就有些害怕的缩缩脖子，放下平板，找王荆去了。
许白在缸里蜷缩成一团，他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没吃过东西，此时已经饥肠辘辘。
六儿拒绝了他“开启饥饿屏蔽”的要求，说马上就会有人来给他送食物。
张泰听了王荆的话对鲛人有些忌惮，但看到许白还是蜷着鱼尾沉在缸底还是担忧占了上风，“王哥，他怎么一动不动的？”
王荆不管那一套，他砰砰的在许白面前的玻璃上敲了敲，粗声粗气的，“快点进食！”
然后爬上梯子，从打开的盖子那儿噼里啪啦倒下来大大小小的鱼。
然后缸盖又“嘭”的合上了。
许白：【……不是，他有病吧？】
六儿：【这是他刚捞上来的海鱼，很新鲜。】
确实新鲜，但问题这里大部分鱼他都认识，就算再饿，也不至于生吞朋友吧？
“扶光扶光！”里头最大的那条已经掉了几片鱼鳞，虽然被摔的晕头转向的，但还是绕着许白转了好几圈，然后停在了他的尾巴弯那里，“你怎么也在这里？哎呀，你受伤了！”
“你们也是被抓进来的？”
“对。”鱼都往这边汇拢过来，七嘴八舌的骂外头那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就是那个两条腿的人类！我们就是被他捞上来的！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许白当然能不可能告诉这些鱼，它们被当做了自己的食物，只是小声安慰，又答应会尽量想办法让它们回大海。
鱼群亲昵的围绕着鲛人，用滑溜溜的身体在他白皙的指尖蹭来蹭去。
裴恂开着监控，他双指一点，将画面放大，就看到了许白嘴角噙着的一点很温柔的笑。
王荆的通讯已经打了过来，“教授，鲛人不吃。”
肯定不吃，看他们那副样子，鲛人看那群鱼的眼神，不像是食物，更像是认识的朋友。
朋友？
裴恂眼前又晃动起鲛人那双眼睛，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竟然是高兴的神色，就好像……自己跟他也是久别重逢的朋友。
但怎么可能呢？他从小记忆力就很好，如果之前见过这条鱼，一定不会忘。
裴恂站起来。
他叫张泰和王荆出去，自己站在缸前。
张泰眼见着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鲛人一甩尾巴贴过来，似乎很高兴见到裴教授。
好像从一开始的时候，鲛人对裴教授就格外热情。
“这畜牲还真不一样。”王荆等出来才啐了一口，“恐怕知道这块是裴教授负责，想叫他心软呢！”
张泰其实不想让鲛人被带回去研究室，他心里头很复杂，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不想叫鲛人死。
但如果到了研究所，鲛人肯定会被疯狂折磨的……要是不看那鱼尾，他该是个很漂亮的年轻人。
……
许白吐着泡泡，他尾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不过缺少的鳞片还没长出来。
裴恂确定了鲛人有很强的自愈能力。
鲛人水蓝鱼尾一甩，脸颊几乎都贴到缸上，漂亮的脸蛋出现一些滑稽的扭曲，手指伸出来，指指缸里聚集的鱼群，又做了几个动作。
想要救命恩人把捞上来的鱼都放了。
裴恂能看懂，但他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再一次把鲛人从水缸里湿淋淋的抱出来。
那些被捞上来的海鱼努力的往上跳，可是大部分都高度不够，就算够，也只是“砰砰”的撞到坚硬的缸盖，掉到水里翻起肚皮。
许白：【死了？】
六儿：【昏了。】
许白松口气。
“唔！唔——”
鲛人以为是死了，瞪着两只大眼睛用了劲儿的扑腾，差点从裴恂怀里滑出去，湿淋淋的尾巴啪的甩在地上，又疼又急的红着鼻头掉眼泪。
鲛人的长相偏纯，止不住的呜咽从唇中泄出来，好像裴恂对他做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
珍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裴恂叹口气，好像极其包容的又把他的尾巴捞到臂弯里。
“你乖一点，不然会疼。”
“呜啊！”救救我的朋友们！
又被固定在铁床上，只不过这一次桎梏的更加结实，连白皙修长的脖颈处都被扣了个冰凉坚硬的铁环。
许白眼睛里出现了无法控制的惊恐，他不知道救命恩人要做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恐惧和陌生。
“啊啊啊——”
尾巴剧痛。
鲛人自愈能力强，但与之相对的是——他们对疼痛的感知极其敏锐。
裴恂拿着镊子，在进行了基本消毒之后毫不犹豫的硬生生拔下了许白尾巴上的鳞片。
根部还带着碎肉，是被前一秒还温柔小心抱着他的男人用力拽下来的。
“别怕。”
接着又是一片。
“啊啊——”
声音越发尖锐，标本上的玻璃都有了碎裂的痕迹。
裴恂将鳞片放到托盘上，用消炎药给擦了遍伤口，“你尾巴这么漂亮，叫小蓝好不好？”
缸里的鱼被吓坏了，围拢成一团，偏着脑袋看外面的情况。
“乖一点。”裴恂把手上的硅胶手套摘下来扔进垃圾桶，“等到了研究所，我就把他们都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