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锋，来卖肉嘛？”
陈锋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来到红星轧钢厂东大门这边，几个在门口的保卫科员工立马围上来。
“没有，没有，过来给我爹送点东西。”
看到车上没有肉，一群人也不失望，笑着询问他最近有没有上山的计划，需要不需要人帮他背猎物等。
陈锋笑着说马上可能要下雪了，暂时不上山。
“好了，都围着干嘛，看门的看门，没有事情的，去库房那边转转，上次的小偷还没找到呢！”
陈建军走出来说了一句。
红星轧钢厂之前有几个内部员工小偷偷了零件，保卫处加紧巡查之后，不了了之。
后者后续没有动作。
不过过了一两个月，又开始忍不住动手。
“送你妹妹上学过来的？”
陈锋点头，跟着他进去办公室。
发觉门口有几个趴着，也就没有拿出东西，笑着说了刘光齐即将要结婚的事。
“借自行车可以，摩托车就算了，汽油太贵，我这边托你李叔的关系，才给你弄到三壶，没必要用在迎亲上面。”
陈建军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为了面子，就把摩托车借给刘家去迎亲。
你老刘家面子有了，我陈家却是少了一大笔收益。
一壶汽油，足够陈锋去天津城带回几袋子海货，或者去山里来回两趟，带下来一头野猪啥的。
陈锋当然不会答应，就刘海中那家伙的人脉，也不可能弄来一壶汽油。
“我知道，顶多就是给借他三轮车。”
“不过刘光齐身体一般，想要用三轮车接人，估计够他累的。”
“那就不是我们要操心的事了。”陈建军笑着看向门口，呵斥道：“你们再趴着偷听，信不信我让你们全都去扫大街！”
瞬间门口几个八卦的阿姨、老油条全都跑了！
陈锋摇摇头，自家父亲还是性格太软，换成老爷子这样强势的上级，谁敢私自偷听？
也难怪老爷子压着他爹的职级。
“奶奶让我给你带点饼吃。”
从背包拿出鸡蛋饼，打开包裹着油纸，还是温热的。
陈建军笑着立刻吃起来，看到陈锋拿出的梨子，就没有吃，而是放在了抽屉里。
几张饼很快被他吃完。
陈锋坐在办公室，给陈建国泡了一壶茶水。
水是办公室开水瓶的，十月下旬天气转凉，大家开始存开水。
得益于赤脚医生手册宣传，如今南北上下都习惯喝烧过的水，避免寄生虫和细菌病毒。
“这是你让胡八一他们三个炒制的野生碧螺春？”
陈建军看着杯里展开的茶叶，笑道：“我又不是你爷爷，没必要给我这样的好茶喝，拿去换成别的东西也好。”
陈锋随意把剩下的一瓶子茶叶放在他桌上。
“就是一点茶叶而已，又不是什么西瓜水果。”
他对茶叶没有什么推崇，都是喝进去的水，口味什么的，其实都差不多。
在他心里，茶叶还不如西瓜好。
陈建军把瓶子收起来，藏进了抽屉最里面，说道：“你跟我一样，不懂得茶，这是好事，现在不像是过去，不讲那些特意显摆的世家书香礼节。”
“不过这东西拿去送人，可比送西瓜更有面子。”
“请客人喝完好的茶叶，比请客人吃西瓜好！”
陈锋笑着不反驳，他不爱讲究那种人情世故的虚假礼节，但陈建国这些已经入职的中层官僚必须讲究这一套的。
这也算是某种无形的规则，那些不按规则行事的，除非来头很大，不然难免被人看不起，影响工作开展。
“郭大海，你给我出来！”
门外传来了李怀德的声音。
陈锋和陈建军有些发愣，这李怀德不是那种对同僚这么嚣张的人啊！
这家伙其实挺会做人···官的！
对上面十分讨好，比如杨厂长；对中间层任用十分尽其才能，比如牛耕深；对下面人，也能根据价值进行使用。
当然，要是对他没有价值，不得罪他也没有事。
“李厂长，你这是唱的哪一出？”郭大海正在自己办公室睡午觉，听到外面的声音，冷着脸出来。
他可不吃李怀德这一套。
就算是调令，也只有武装部才有职权。
“那个我手底下的刘岚，你凭什么抓，还要我亲自来领人？”
陈锋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暗笑，李怀德这个人很好色，而且色迷心窍。
我们迷人的老祖宗们早就说过，兔子不吃窝边草，这老李就是喜欢吃窝边草，而且不分对象。
刘岚这位寡妇的样貌身材不说十分难看吧，起码真的很一般。
这人居然吃得下去！
不得不说，这牙口不是一般的好！
郭大海晦气道：“工厂那个小偷再次犯法偷东西，我们保卫处为了保护工厂财产，检查出入工人有什么问题，刘岚非要不同意，我就只能抓在里面了！”
李怀德清楚刘岚为什么不让他们检查，刘寡妇也是顶了丈夫的工作进来上班的，家里还要养活父母和孩子，不然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倒向他怀里。
刘岚中午回去，带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小食堂的‘剩菜’。
不过不是吃之后的，而是他特意吩咐吃之前留下的。
小食堂的剩饭剩菜分给食堂的人带回去，不论是自己吃，还是分给家人，都是许可的。
就像铁路局的，每次回瓜分从外地带来的物资一样，属于潜规则。
不过刘岚拿的不是剩菜，心里未免恐慌。
其实他也有点怕，万一刘岚把不住嘴，说出这个件事，他这个副厂长也是脸很难看，所以一来就直接压人。
“这个事和刘岚可没有关系，她一个后厨的，哪有机会去车间偷东西。”
“那也不能特殊对待，全都要检查，怎么能在后厨这边就送开一个口子。”郭大海很硬着顶道。
搞得李怀德没办法下台。
陈锋看向郭大海，总觉得这位郭伯伯，是在故意给李怀德难看。
陈建军笑着说道：“李厂长，这件事还真只能依法办理，你也知道那个小偷又偷东西，杨厂长都直接打电话给我们，要求这一次必须挖出来。”
“这样吧，既然李厂长出面，那就让她写个检讨，这件事就算了。”
他们已经检查东西了，不过是一饭盒的肉菜。
怎么说呢，食堂那趟子事情，他们也多少知晓，其实装作不知道也行。
但架不住郭大海看李怀德不爽！
老李骚扰女员工的风声，他们这群干保卫防牒工作的，岂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