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之间,因此番受伤,更为亲近。
尤其是裴岸,对宋观舟几乎是亦步亦趋的状态,丫鬟跟前,还稍微有些收敛,如若屋中只有二人,他恨不得长在宋观舟身上。
入门:娘子。
出门:娘子。
下雨了,娘子!
刮风了,娘子!
宋观舟被缠得没脾气了, “一会儿二婶过来看你,莫要这般黏糊。”
话音刚落,男人就靠了过来。
在她唇边偷了个香吻,“今日落雨,二婶怎地还过来?”
宋观舟欲要推开靠上来准备大亲特亲的男人,“昨儿就差人来说,担心你得很,连着嫂子妹妹, 全都过来。”
裴岸靠在她脖间,嗅着花香味。
“我如今也无事,不必来得如此勤快。”
“在外人眼里,你这会儿还卧床不起呢,父亲同二叔二婶提过,让有事儿没事儿,过来做做样子。”
呃……
裴岸听来,哭笑不得,“也不必做得如此明显——”
“临山大哥说了,咱们家前门后门,都有不少双眼睛呢。”
“一个个的,巴不得我死?”
“是盼着你不死!”
宋观舟轻轻扶着他的肩头,“明日孙大夫来给你换药,幸好没有穿透骨头。”
想起那日凶险,好似就在昨日。
“幸好你没事。”
裴岸坐在炕床上,单手把宋观舟抱在双膝,与她几乎是脸贴着脸,心中尚存后怕,“你平日里再是嫌弃我,可我却舍不得你再受苦,若是伤在你身上,我心中愧疚恐怕这辈子都清不了。”
“哪有这般严重,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呢,不可说这些话。”
裴岸低头,视线落在宋观舟平坦的小腹上,“我愧为人夫,护不住娘子,才让我失了孩子。”
这是二人自受伤后重拾旧好后,头一次提到已流产的孩子。
宋观舟不太愿意谈这个问题,可抬头就撞到裴岸复杂的眼神里,她思来想去,只能宽慰裴岸。
“就当我不会生养。”
“……可是你会。”
“我也不知这事儿,来日调理好身子,心中快活,自然还能孕育,余生长得很,放心吧。”
“观舟,你是愿意生的,对吗?”
呃!
宋观舟勉强点头,“你我夫妻,若能生养一个,不管哥儿姐儿的,家庭完整吧。”
“太好了!”
裴岸莫名雀跃,宋观舟侧目,躲开裴岸的直视,“……等着你放官,我们往外头去,离了这京城,定然能平安些。”
“不必担心金家,听父亲昨日里与我说来,大将军要升职了。”
嗯?
宋观舟一听,蓦地抬头,“升职?……何德何能啊?”
头一次听得这事儿,女儿涉嫌刺杀京官,大将军还能全身而退,步步高升?
宋观舟难掩面上错愕,心中头一次开始问候金家祖宗十八代,裴岸自是看到宋观舟面上的失落。
他赶紧单手搂住宋观舟的腰肢,“放心,圣上自有安排。”
“圣上与父亲不对付,我瞧着父亲进宫告状,形同无用……,想着我这个媳妇不受朝堂重视也就罢了,可你是进士出身的朝堂官员啊!”
眼看宋观舟急了起来,裴岸赶紧安抚。
“并非这个意思,如今看来,只知是金拂云的侍从行刺,但与大将军有无关系,抓不到余成,就定不得这个罪。所以——”
“所以还升职了?”
宋观舟一着急,从裴岸膝盖上跳了下来,立在裴岸跟前,面上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巨大失望。
“他……,圣上难不成真是无人可用?”
“非也!”
裴岸一把拉住宋观舟的手,“娘子,听我说完,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再说两句,你就明白了。”
宋观舟红唇微动,最后还是克制住心中的怒火。
她努力平复心情,点了点头。
“你说,他要升哪里去了?”
“兵部。”
“掌尚书令?”
“老尚书年岁已高,去岁就奏请圣上,欲要告老还乡,但圣上一直不曾同意,如今春末夏初,老尚书好些时日不曾上值,故而——”
“大将军,还升职为兵部尚书了?”
宋观舟浑身力气被抽干,“这职,可不小啊!”
她不是无知妇人,知晓这个职位多么骇人听闻,兵部尚书啊,相当于国防部长了。
完了。
宋观舟双肩垂落,带着绝望。
她无品无级,镇国公府如今除了裴岸还在朝为官,公爷以及世子,都早已退出朝堂,如此边缘化的一个公府家的少夫人, 如何抗衡如日中天的尚书郎女儿?
做梦吧。
宋观舟到这一刻,心凉如寒冬。
裴岸见她失魂落魄,心疼不已,“你就是个急性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宋观舟脚上失了力气,踉跄走到裴岸旁侧,缓缓跌坐。
“四郎,你接着说吧。”
裴岸哭笑不得,又添了心疼,侧过身子,用不曾受伤的胳膊,轻抚宋观舟柔嫩白皙的面颊。
“听得秦大哥说来,这尚书大人不会分管武选司、职方司,考量到大将军边陲任职多年,暂管车架司、武库司二职,至于军政决策所有文书,一概要承报到御案跟前,不得朱批,不得下发,也不生效。”
宋观舟好歹也是多年混迹职场的,听得这话,略有些奇怪。
她定定看向裴岸,“何为武选司、职方司?”
裴岸凑到跟前,轻轻亲了她唇边一记,“真是个聪明的姑娘,我与你说来。”
宋观舟蹙眉,“说正事,你莫要这般……”
一日日的卿卿我我,裴岸也不嫌弃烦,裴岸听得她嘟囔,苦笑起来,“你可知你冷了我多久,我可是血气方刚正当时的年华,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宋观舟不想与他插科打诨,“快些告诉我,这二者的要紧之处。”
“武选司,是国家所有武将军官任命、调用的职权部门,你说要紧不要紧?”
宋观舟微愣,继而又问,“武选司是武官武将的任命机构,那职方司呢?”
“掌管大隆上下,所有禁军、厢军、边军甚至是乡兵的部署。”
听到这里,宋观舟立时明了。
“那溧阳边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