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简波一抬头看见他们，愣了一下，赶紧说：“你们咋来了呢？这么的，我这儿还有客人，你们先去外面会议室等我一会儿，啊？”
季学敏赶紧往前凑了凑：“简处，咱这事儿……”
“你看我都说了，先去会议室等我一会儿！”简波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接着朝外面喊：“张秘书！来来来，先把季总他们领到外面去！”
她刚喊完，沙发上坐着的一个年轻人开口了：“哎，简姐。”
“哎，老弟，咋了？”简波立马转过身，语气都软了不少。
那年轻人指了指季学敏他们，问：“这谁啊？”
“这是群城石油的，之前想跟咱合作那个项目的。”简波赶紧解释。
“哦，那正好，来都来了。”年轻人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说，“简姐，就几句话的事儿，没必要让人家在这儿傻等，早说晚说不都是一个结果嘛。这么的，你直接跟他们说得了。”
这话一出来，简波脸上有点挂不住，干笑了两声，然后转过身对着季学敏，语气也冷了下来：“那行，季总，那我就直说了。你们上次报过来的材料，还有合同，我这边都报到总公司审批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这儿是一点儿问题没有，也没提啥疑议。但是总公司那边经过多方审核，说你们的资质多少有点问题。有句话叫啥来着？咱们这项目得优质重组，要是你们算不上优质，那以前的加油站也没必要整改，更不用搞啥优改了，所以这个项目也就不用成立了。”
最后，她把话说死了：“既然要找优质的合作方，现在有更优质的公司出现了，那咱们肯定得优先考虑人家。所以咱之前聊的那些事儿，基本上……就得取消了。”
这话一唠完，季学敏当场就急了，盯着简波说：“简处，这事儿你可不能跟我开玩笑！咱们老早就口头拍过板了，那天你坐在桌子那头，咱俩四只眼睛对着瞅，你咋说的？你说‘回去干’，这边就是走个手续的事儿，我都跟刘总那边打好招呼了，刘总也点头了，说让我先动工，后期补手续就行！而且我这边所有加油站的转让手续都办完了，这玩笑开不得啊！我一千多万、两千万都扔进去了！”
简波也知道自己不占理，赶紧打圆场：“季总，你别激动，我都说了，你先去会议室等我，咱到那儿详细唠，行不？”
他这话刚说完，旁边一个年轻人突然开口了：“波姐，你跟他解释那么多干啥？这么的，我跟他说，瞅你这为难的样儿，别磨叽了！”
季学敏和身后的贤哥、张大平都拿眼神瞅着这说话的小子——看那样子贼“嘚儿”，一脸狂傲。
那年轻人也不怵，直接对着季学敏说：“哥们儿，我现在就给你个准话：这活儿你们干不了了！沈阳这些加油站，没你们钢厂啥事儿，你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沈阳的事儿黄了，你也别惦记了！”
季学敏皱着眉问：“你干啥的？咱合同都快签了，别跟我唠没用的！”
“我干啥的？你段位太低，没必要告诉你。”年轻人撇撇嘴，“再说了，你说合同快签了，那不还没签吗？就算今天你把合同签完了，我们这边一句话，这活儿照样不是你的，你也干不上，听没听懂？”
他顿了顿，语气更横了：“识相的就见好就收，该干啥干啥去，从这儿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听见没？”
一边说还一边摆手，别看岁数不大，说话的气场贼足，还糙还狂。
季学敏被整得一愣，瞅着这几个小孩，心里犯嘀咕。
贤哥在旁边也看明白了，这几个逼崽子指定是有“后台”的，不然不敢这么狂。
张大平脾气本来就不好，一看这小子这么横，立马往前冲了一步，指着他骂：“你妈的！说话注意点！我们来找的是简处，你个逼崽子毛还没长干净，跟谁俩说话呢？这跟你有鸡毛关系！”
那年轻人一听，立马站起来了——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戴一副金丝边眼镜，身上穿的全是牌子货，这身行头没个三万五万根本买不下来。
就看他这穿的戴的，再听说话的语气和姿势，指定不简单。
他盯着张大平，咬着牙说：“你他妈说啥？再给我说一遍！别在这儿‘嘚呵’的，给自己找不自在！赶紧滚，我这是为你好，听没听见？”
张大平的火也上来了，撸着袖子就要往上冲：“你妈的！跟谁俩说话呢？贤子，给我干他！”
简波一看要动手，赶紧拦着：“季总！你约束一下你人！不管是你兄弟、朋友，还是员工、合伙人，都控制好情绪！这是什么地方？绝对不是你们闹事儿的地方！”
季学敏一看要闹僵，赶紧喊住张大平：“大平，别吱声！”
接着转头盯着简波，咬着牙问：“简处，我最后问一遍，这事儿是不是真没商量余地了？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简波皱着眉，打了个圆场：“季总，你这人也太犟了。这么的，明后天你先消消火，把脾气收一收，等你不气了，我再找你见面，跟你说说这里面的门道，行不？这次没机会，不代表以后不合作，下次再有这活儿，我第一时间优先考虑你！”说完还冲旁边喊：“张秘书，送送季总！”
张大平心里憋着气，出门的时候还跟贤哥念叨：“刚才在屋里你拦着我干啥？就该揍那几个小子！让他们装牛逼，一个小逼崽子，狂得没边了！”
贤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平哥，这几个小孩儿指定有背景，你没看出来？这活儿八成是被他们撬走了。”
季学敏点点头，脸色难看：“贤哥说的没毛病，撬活儿就撬活儿，还跟我装牛逼，说话那叫一个冲，跟谁俩呢？”
他顿了顿，对着还在骂骂咧咧的张大平说：“行了，别吵吵了，咱出来是解决事儿的，喊有啥用？”
这时候，老六和开车的小东也凑过来了，老六一看这阵仗，赶紧问：“贤哥、平哥，咋的了？在屋里受气了？”
张大平一肚子火没处撒，指着办公楼的方向骂：“他妈逼的在屋里跟我五马长枪的，张嘴就骂娘，太欺负人了！”
老六一听就急了，从腰里“唰”地把家伙拽出来：“我他妈上去给那几个小犊子放放血！让他们知道厉害！”
“你疯了？老实点儿！”贤哥眼一瞪，老六立马蔫了，赶紧把家伙揣回腰里，不敢再吱声。
季学敏没心思跟他们磨叽——他这活儿是找了东北区的一把孙茂林才敲定的，不是辽宁本地的小官，这时候只能找孙茂林出面。
他掏出手机，直接给孙茂林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孙茂林的声音传来：“学敏啊，咋了？合同签完了没？”
季学敏一肚子委屈，赶紧说：“茂林大哥，出事儿了！这合同签不了了！”
“出啥事儿了？没人跟我说啊，不都定好了吗？”
孙茂林纳闷了，“刘邦举那边我都打过电话了，底下不就是简波负责吗？昨天你不还说他这边都没问题了，钱的事儿也谈妥了吗？”
“是啊，我也是按咱之前说好的来的，结果今天一到业务处，简波就翻脸了，说合同签不了。”
季学敏越说越气，“而且屋里还坐着几个年轻人，说话贼横，逼逼赖赖的，瞅那样，这活儿好像要给他们了！”
孙茂林一听也火了：“翻脸了？谁跟你翻脸？行，你先把电话撂了，我问问简波咋回事儿！你别着急，咱看上的肉，还能让别人给叼走了？你等着，我问完给你信儿！”
“好嘞好嘞，谢谢茂林大哥！”季学敏挂了电话，心里稍微踏实了点——有孙茂林出面，这事儿应该能有个说法，他就不信那几个小崽子的背景，能大过东北区的一把。
孙茂林心里火大——他好歹是东北区一把，简波一个业务处处长，跟他差着好几层关系，这点事儿都办不明白，还敢里出外进的，这不是不给自己面子吗？他没犹豫，直接把电话拨给了简波。
电话接通，简波赶紧谄媚地喊：“孙总！您怎么亲自打电话了？”
“别叫孙总，我问你，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
孙茂林语气带着火，“季总大老远来签合同，所有资质、审批报告不都没问题吗？上周开会咱不都定好了吗？现在人家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是我说话不算数，还是你故意找事儿？”
简波想解释，却被孙茂林打断：“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工作就是工作，别跟我扯别的！咱们是为了石油系统建设，季总符合要求，就能进来干！开会定好的事儿，口头协议也说了，人家前期把十几处场地的手续都跑了，一千多万、小两千万都扔进去了——民营企业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说不行就不行，总得给人个理由吧？”
“孙总，您先让我说话……”简波急得冒汗。
“行，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啥花来！”
“是这样，原本今天确实能正常签合同，可上面来人了，这事儿只能停一停……”
简波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姓蒋的年轻人就把电话拿了过去，对着简波说：“简处，谁的电话？我来接。”
这人正是蒋宇航，他接过电话，语气带着点随意：“孙总啊，我是蒋宇航。”
孙茂林一听是他，语气立马软了下来：“小航啊，咋回事？这事儿让你为难了？”
“也不算为难，就是想跟您说个事儿。”蒋宇航慢悠悠地说，“前阵子我爸总念叨，说我老大不小了，得干点正经事儿。我就寻思跟哥儿几个合伙干点啥，省得老爷子惦记。咱不是说‘做熟不做生’嘛，沈阳这边加油站改造的活儿，我想参与一下，孙叔，您这边没啥意见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这活儿不是我一个人干，我还有俩合伙人——赵宁杰和纪晓东，都是这活儿的股东。
您看看，咱这几个人，够不够分量拿这活儿？”
孙茂林一听这俩名字，心里立马有数了——这几个都是系统里大佬的孩子，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他赶紧笑着说：“小航啊，你这孩子，还跟孙叔开玩笑！咱自己家人，有好活儿不自己干，还能给外人？必须能干！”
“那妥了，孙叔，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蒋宇航追问。
“定了定了！”孙茂林连忙应着，“你放心，那边我来交代，保证不耽误你事儿！这优质资源就得优质利用，没毛病！”
“好嘞，谢谢孙叔！”蒋宇航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给简波，脸上满是得意。
电话那头的孙茂林，挂了电话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季学敏那边肯定没法交代，可蒋宇航这帮“官二代”他惹不起，只能咬咬牙，琢磨着一会儿怎么跟季学敏说这事儿。
咱得说说蒋宇航提的这几个人到底是谁——为啥孙茂林一听这几个名儿，脑瓜子直冒汗，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这仨人，全是嘎嘎牛逼的人物，一个比一个有背景。
先从赵宁杰说起。他爹是赵远大，驻沈阳的一级巡查。
可能有人觉得，巡查不如省长官儿大——毕竟巡查是正厅级，副省长是副部级，但你可别忘了，赵远大是中Y派下来的！这种外派的巡查，手里的权力可不小，能管着地方上的不少事儿，在沈阳、辽宁这地界，赵远大绝对是说一不二的狠角色。
赵宁杰这“官二代”的身份，那是一点水分都没有，而且他爹以前就是从辽东调过来的，对这一片的人脉、门道门儿清，赵宁杰在这儿混，那就是自带“保护伞”。
再说说纪晓东。他爹是姬胜利，可能有人对这个名儿不熟，但一提他爷爷姬展飞，那可是开国元勋级别的人物！咱就说，有这层背景在，纪晓东不管在哪个圈子混，谁不得给几分薄面？别说一个东北区的石油系统，就算是在更大的场面，他也有底气横着走——这种根正苗红的“红三代”，可不是一般的“关系户”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