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水晶瓶砸在大理石地面的脆响惊起一片抽气声。
苏念僵在原地。
连忙慌乱地蹲下收拾碎片，指尖被划破也顾不上，抬头时眼里蒙着水汽，像只受惊的鹿。
她刚刚看到这瓶酒很贵的，要十多万……
陆知衍倚在真皮沙发里，指尖摩挲着水晶杯沿，目光透过缭绕的烟雾落在吧台后。
“陆总，这是新来的实习生……”经理的声音带着颤抖。
陆知衍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他站起身，皮鞋碾过碎玻璃，在苏念面前停住。
苏念垂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后颈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着皮肤微微发卷。
真像。
他在心里感叹。
可惜，她出身高贵，不可能伏低做小委屈自己做这样的工作。
“抬起头。”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绸。
苏念浑身一颤，缓缓抬头。
陆知衍盯着那张七分像于渺的脸，喉结滚动。
“知道化妆了，不错。”他面无表情的夸赞，随后忽然蹲下来，与她平视。
“知道这瓶酒多少钱吗？”指尖轻轻划过她眼下的泪痣，“够买你这样的‘赝品’十次。”
这句话一出来，周围的嬉闹声逐渐平息，大家眼观鼻鼻观心，秘密交流着眼神。
这件事在他们圈子里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于大小姐因为身体不好去到国外治疗，陆知衍在国内找了个替代品。
看着大家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自己身上，苏念非常羞耻。
她浑身发抖，却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我会赔……”
“赔？”陆知衍低笑一声，指尖骤然掐住她下巴，迫使她看向满地狼藉，“你拿什么赔，给我十次？”
酒吧里静得能听见水晶灯轻微的晃动声。
苏念的眼泪终于砸下来，落在他手背上。
“陆总，消消气。”
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知衍回头，看见肖慕言倚在门框上，白色毛衣被夜风吹得微微鼓起，更衬得他超凡脱俗，温润如玉。
“慕言哥……”苏念带着哭腔唤他。
肖慕言没看她，目光落在陆知衍掐着她下巴的手上，眼底泛起涟漪：“这是我工作室的模特，弄坏东西我赔。”
陆知衍的手指慢慢松开，起身整理袖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肖少真是怜香惜玉。”
肖慕言走到苏念身边，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目光落在她的后颈处——那里有块浅青色的胎记，是他昨晚在画室给她画像时发现的。
“跟我走。”他轻声说，声音像三月的春风，“剩下的我来处理。”
苏念站起身，腿还在发抖。
“肖少，你这保护欲，可别用错了地方。”
又来了……
任易想。
这两个人就像天生的仇人，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明明按照他俩的性格不应该喜欢上同一个类型的女生才对。
最主要的是，今天是他的生日啊，有没有搞错！
他才是主角！
他俩在这儿上蹿下跳打打杀杀的干什么呢！
是的，没错，他在穿书前特地央求小青给他安排一个吃穿不愁的身份，这不，他摇身一变成了男主男配圈子里的朋友之一，任家的公子任易。
他也只是尝试性的邀约一下，毕竟生日宴会的地点在酒吧，挺不符合男主的霸总人设以及男配不食人间烟火的温润艺术家人设的。
但没想到男主男配都挺赏脸。
没再管两人说些什么，他无聊的打开朋友圈刷了一下，结果看到于渺要回国的消息。
任易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
屏幕上于渺发的朋友圈还带着定位——国内某国际机场，配文是句简单的“回来了”，配图是张透过舷窗拍的云层，白得晃眼。
任易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头皮发麻。
兴奋得头皮发麻！
“那个……”任易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陆哥，慕言哥，今天好歹是我生日，别扫了兴啊。”他举了举手里的酒杯，“服务员，再开瓶酒！刚才那瓶碎了的算我的！”
陆知衍瞥了眼任易举着的酒杯，指尖在水晶杯沿转了半圈，最终还是松了劲，率先走向卡座：“看在你生日的份上。”
肖慕言也没多言。
任易松了口气，赶紧凑到两人中间的空位坐下，假意晃着酒杯，眼角余光却瞟着手机，酝酿了半天终于开口：“说起来，刚才刷到个新鲜事——于渺好像回来了，刚落地。”
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凝住。
陆知衍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杯壁撞上桌面发出轻响。
他抬眸，眼神里淬着冰：“你早知道？”
任易一愣。
自己不看朋友圈，狗叫什么？
他把手机摊开，放在二人的面前：“新鲜出炉的朋友圈，热乎着呢，你们不会没刷到？”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陆知衍脸上，明暗交错间，他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当然刷不到，因为……
人家把他给屏蔽了。
肖慕言的目光落在照片里的云层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
那是于渺以前最喜欢的角度，总说从高空看云，像堆成的城堡。他喉结动了动，忽然开口：“航班号查得到吗？”
任易刚要点头，就被陆知衍冷冷打断：“查来干什么？难道你要去接她”他瞥了眼肖慕言，“别忘了，我才是她的男朋友，只有我才有接她的资格。”
“是吗？”肖慕言轻笑。
他的目光扫过缩在角落的苏念，最终落回陆知衍紧绷的脸上，语气嘲讽：“你也知道自己是她的男朋友？那么这位……你敢把她的身份介绍给渺渺听吗？”
这话像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插进陆知衍的软肋。
他什么都没多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我和她的事，轮得到你管？”陆知衍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被戳穿的恼羞成怒。
“我不管你的事。”肖慕言往后靠了靠，“但你用一个像她的人来填补空缺，甚至用那样难堪的话羞辱她，就不怕渺渺知道了……心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