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渺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肖慕言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的身子还很虚弱，扑过来的力道轻飘飘的，却像一块烙铁，烫得肖慕言心口发紧。
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手臂微微收紧，掌心贴着她单薄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颤抖。
那点细微的震动透过衣料传过来，搅得他心湖乱成一团。
“别怕，没事了。”他放柔了声音，指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我在这儿，没人能再伤害你了。”
于渺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手臂环得更紧了些，几乎是把自己整个挂在他身上，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黏糊糊的像块麦芽糖：“慕言哥哥，我当时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侧，带着点温热的水汽，像羽毛轻轻搔过，让肖慕言的身体瞬间僵了僵。
他喉结微动，抬手想把她扶起来些，指尖却触到她微凉的耳垂，细腻的触感让他指尖一颤，动作不由放缓了。
“别胡思乱想。”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好好养着，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于渺却像是没听见，反而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脸颊在他的衬衫上轻轻蹭着，像在寻求安慰，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可我现在还是怕……一闭眼就想起小黑屋的样子，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慕言哥哥，你能不能……陪陪我？”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就今晚，等我睡着再走，好不好？”
肖慕言看着她眼底的依赖和恐惧，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他确实喜欢她，这些年默默守在她身边，看着她为陆知衍欢喜、为于家委屈，心里的疼惜从没有断过。
可此刻她病着，他怎么能趁人之危？
肖慕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翻涌的悸动，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将她从怀里拉开些。
他保持着一个温和却疏离的距离，眼底的关切依旧，却多了几分克制：“我就在床边陪着你，不走。”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躺好，刚醒过来身子弱，别累着。”
于渺看着他眼底的清明，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却没再强求。
万事都要掌握一个度，以肖慕言的性格肯定不可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和她发生什么。
刚刚收到系统提示音，她已经从他身上薅到了30点积分，够本了。
“好吧……”
她委屈巴巴，但还是乖乖的躺在床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实际上她根本睡不着。
其实，她得知自己在小黑屋过了三天时间的时候也非常意外，她感觉自己就是睡了一觉而已。
被肖慕言救走之后她也一直在装睡，好久没睡这么长时间了。
现在又得睡……
她深呼一口气，在脑袋里数羊。
.
晨光透过纱帘漫进卧室时，于渺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枕边空荡荡的，身侧的被褥早已没了温度。
她愣了两秒，昨晚肖慕言坐在床边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
心里莫名空了一下。
楼下隐约传来吸尘器的嗡鸣，于渺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才发现自己的拖鞋就放在床边，鞋头朝着床沿，显然是被人细心摆好的。
她扶着墙走到楼梯口，往下望时，正看到一个穿着米色保洁服的阿姨在打扫客厅，手里的吸尘器在地毯上缓缓移动，动作轻得几乎没什么声响。
“阿姨好。”于渺轻声开口。
保洁阿姨闻声抬头，看到她时笑着停下手里的活，语气和善：“于小姐醒啦？感觉怎么样？肖先生早上还念叨着，说您要是醒了，让厨房给您炖点燕窝粥呢。”
于渺顺着她的话问：“肖慕言……他不在吗？”
“肖先生一早就走啦。”阿姨擦了擦手上的灰，解释道，“说是工作室有急事，走之前特意叮嘱我，让我跟您说一声，别担心。”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肖先生还说，这是他的私人公寓，平时就他一个人住。让您啊，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别拘束，想吃什么想用什么，跟我说就行，或者直接吩咐厨房做。”
“好。”
于渺站在楼梯上，望着客厅里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连绵的竹林，晨雾还没散尽，绿意朦胧得像幅水墨画。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从玄关那瓶插着的鲜花里飘来的。
这里确实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陈设简洁却处处透着用心。
不愧是学艺术的。
她想。
很快，燕窝粥就炖好了。
于渺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拿起勺子舀了一口。
燕窝的清甜混着米粥的软糯，在舌尖化开，暖得一路熨帖到胃里。
她一边喝粥，一边在心里盘算。
望着窗外那片竹林，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当自己家吗？
那她可就真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