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珠先是有些不解，慢慢就想通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舆论战。
这个时代的百姓大多数都是没念过书的，所谓的舆论，其实就是掌握在读书人的手里。
只要能把读书人拿在手里，就掌握了胜算。
刘心瑶显然也明白了林文杰的意思。
林云晓则是对着林文杰问道：“开恩科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林文杰解释道：“科举是大事，关系到所有学子的前途。开一次恩科就代表这些学子多了一次机会。本朝在恢复科举后，还从未有过开恩科的事。”
林云晓显然没听懂林文杰的话。
林云紫笑着问道：“二哥去年乡试未中，若明年开恩科，你猜他高兴还是不高兴？”
林云珠瞧见林文康的脸色明显有些尴尬。
林云晓好像很高兴，“自然高兴了，我也高兴。”
林云紫又掰碎了跟她细讲：“其他学子自然也是一样的。和现在闹的那些事情比起来，肯定是自己的前途更重要。他们有了正事，哪里还有心思去闹事？”
“可，读书人也没多少吧？还有那些村民呢？而且，现在河间府那边还在因为泄题闹事呢？”林文晓反问。
这次是林文康开口道：“那些百姓家里就没读书人？即便家里没有，亲戚里就没有读书人？就算只是刚开蒙的小孩，人家还有夫子呢，夫子会不会去参考？一个村子，若能出一个举人，族田也能免些税的。
至于河间府的府试，难道那些人心里就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是起哄闹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科举最重公平。若他们继续这样闹哄哄的，就更容易让人钻空子。但即便有人得利，也轮不到他们。他们没那么傻。”
林云晓这才明白过来。
不禁赞道：“大哥可真聪明！”
说完又问道：“可开恩科这么大的事，是说开就能开的吗？”
林云紫笑道：“那就看大哥怎么说服太子了！”
林文杰对着众人颔首，表示他心里有数。
众人也都觉得胜算很大。
虽然皇上更急于揪出凉王的暗桩，但现在这样闹，对太子的名声可不好。
再继续下去，最后可能就便宜了二皇子和三皇子。
所以，太子应该也想要扭转局势。
只要林文杰说服了太子，自有太子去说服皇上。
当天，林文杰就去求见了太子。
他去的时候，徐定竟然也在太子的书房。
太子正在吩咐徐定，让他私下安排些人盯着京城，发现疑似凉王的人，就暗中盯紧了。
太子示意林文杰坐，也没避着他。
两人竟然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讨论了起来。
等说完徐定的事，太子就问道：“谨安有什么事？”
林文杰见太子没有让徐定离开的意思，也不奇怪，公主一脉一直是坚定地站在皇上一方的。
赶紧恭敬道：“臣过几日就要启程去新安县，特来请示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太子瞄了他一眼，心想，你这拖了快十天都还没启程，你猜我信不信？还过几日，过几日到底是哪日，你倒是说呀！
但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孤这里只嘱咐谨安注意安全，其余的，你酌情处理即可。”
太子也知道这一趟危险，所以没催。而且，这事本来也不急。那边闹着，正好皇上可以揪凉王的人。
但他知道，林文杰主动上门，还主动提新安县，肯定有事。
便没让林文杰离开，三人坐着说了些朝堂上的事。
但他瞧着林文杰对徐定的态度就不大对，怎么有种很嫌弃的味道？
没一会儿，三人就从朝堂说到了家里。
“臣的夫人前几日去了普光寺求子，殿下也知道，臣的压力有些大呀！”
太子有些好笑，林文杰承诺了要过继一个孩子给刘家的事，他也知道一些。
好似开玩笑的口吻对林文杰说：“那谨安你可得努力了！”
林文杰提到了孩子，还是担心太子心里不舒服，见太子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颇有些无奈地说：“臣瞧着夫人倒是喜欢女孩儿多些。老是跟臣说女儿贴心，还说若生了女儿，以后得去普光寺求住持给孩子起名。”
太子心里暗暗琢磨，这话什么意思？让普光寺住持给公主批命？但这并不能解决眼前的事。
太子没接话，徐定也没接。都在琢磨这话的意思。
林文杰似乎有些尴尬，对太子道：“让殿下见笑了。臣家里弟妹多，臣操心得多了，有些唠叨。小妹就时常说臣啰嗦。”
太子这才道：“谨安一个人拉扯几个弟妹也着实不易。”
林文杰居然没有谦虚，直接接话道：“是呀，就说臣的二弟，去岁乡试未中，如今虽然得了方大儒的指点，却又得再等三年。还同臣玩笑说，要是开恩科就好了！”
太子听到这里，挑眉看了徐定一眼，见徐定也正好看过来。
两人对林文杰的来意，总算是给弄清楚。
太子思索了一阵，觉得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林文杰把该说的说了，又闲话几句后，就告辞离开。
不是他想这么迂回，而是他现在还不算太子心腹，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直白。
万一太子不接受呢？或者太子没能说服皇上呢？
得为自己留点余地。
走的时候，太子嘱咐道：“谨安先别急着去新安县，等孤的通知。”
这就表明，太子是认可了他的提议。
想让他在开恩科的旨意下来后再去新安县，到时候就会安全许多。
林文杰一走，太子就问徐定：“怎么样？”
徐定也没拐弯抹角，“若事态继续，对我们并不算好事。这个提议倒是可行，只是得说服皇上。”
太子点头。
这就是立场。
平时，父皇都是站他这一边的。
但现在，父皇显然是把凉王的事摆在了第一位。二皇弟和三皇弟在父皇那里并不算什么。
但他不行，真是不管不顾等到父皇把凉王搞定，还不知道那两个要捡多少漏。
若真让他们借这个机会成了气候，以后也是麻烦。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怎么说服皇上。徐定就准备离开。
太子这才笑着问道：“你怎么得罪永宁伯了？我瞧着他看你的眼神不怎么对。”
“没有呀！”徐定连忙否认。
开玩笑，他哪里敢得罪永宁伯？
随即想到母亲跟他说的，说是林二好像嫌弃他来着，他顿时心情就不好了。
还埋怨地看了太子一眼，就说您没事提这一茬干嘛？
太子也不乐意。你看我干什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子在打谁的主意？
听说姑母前几日去寿春伯府见了林家二小姐。
呵呵，还是高看他了！
他这眼光不怎么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