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点火？”维塔莉娜看着能塞下十个她的巨大青铜炉鼎，露出明显疑惑的神情。
铸剑……是用炉鼎吗？这不对吧？
她开始怀疑这个沈师傅是不是铸剑师傅，炉鼎不都是用来蒸煮烹的吗？难不成……维塔莉娜看了看一脸天真无邪的维莉娅，想到了一个可怕但绝不为零的可能性。
“你要把维莉娅投入炉鼎之中？”
维塔莉娜的话让多萝西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后怕的表情，扎拉克悄悄地抓住维莉娅的手腕，并把她挡在自己身后。
沈炎曦似笑非笑，手中小扇又一次打开，遮住鼻尖以下的脸部同时，向维塔莉娜反问：
“你们想让兵器回归兵器的本源，那就要用最纯净的火焰将其中的杂质完全去除，很难理解吗？”
维塔莉娜沉默不语。
的确，维莉娅诞生的原因，是莱茵生命的天灾计划，她原本就应该是一把没有任何自我意识，只能被特级安保使用的武器，可维塔莉娜的血样却带给她截然不同的……命运。
“小娜，这件事我会再跟总辖申请，我们现在走吧……”多萝西看着维塔莉娜，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青铜鼎腹上的饕餮纹已经褪色，铜绿爬满了这上面那些曾饮过各种各样人血的凶兽轮廓。
在等待两人做出决定的期间，无趣的沈炎曦用合拢的小扇敲了敲鼎耳，炉鼎裂纹中，簌簌落下还剩的，疑似铁锈与骨灰的混合物。
多萝西和维塔莉娜站在炉鼎前，沉默如同凝固的时光。
维莉娅站在她们身后，依旧带着那副天真无邪的神情，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闲暇之时，她像是看到了某种珍宝一般，挣脱多萝西的手，跑向青铜大道的一角，俯下身去，从地上捡起的一朵造型精美的青铜花朵，轻轻抚摸着冰冷的花瓣，仿佛三位大人讨论着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原初之火……”多萝西低声重复着沈炎曦的话，目光放在前方维塔莉娜的背影上，手指不自觉地握紧。
离开莱茵生命前，斐尔迪南曾经找到她单独聊了会天，期间，他就提到了，维塔莉娜掌握着的，可能就是‘原初之火’，多萝西也问过，原初之火是什么东西，但斐尔迪南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只是告诉多萝西，如果维塔莉娜回到特里蒙了，一定要带她到能量室的科室来。
这位物理学的天才，展现出来的神态，就好像能搞明白一般。
沈炎曦轻轻一笑，手中的小扇缓缓摇动，眼神中透出一丝深邃的光芒。
“原初之火，是铸造师们追求的至高火焰。它能焚烧一切杂质，甚至连灵魂都能净化。用它来铸造兵器，便能将兵器回归最纯粹的状态——无思无想，无欲无求，只为一战而生。”
维塔莉娜的眉头紧锁。
“小娜……我们走吧。”多萝西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微弱，但坚定。
“维莉娅……她不是武器，她是我们的同伴。”
维塔莉娜回头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位莱茵生命的科室主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比你清楚的多，我相信总辖会理解……维莉娅不是伊芙利特，我也不会允许她变成下一个伊芙利特。”
维塔莉娜松了一口气，她其实并不担心总辖的态度，如果多萝西执意要维护莱茵生命的资产……
不过好在，多萝西似乎在这个选择中和她站在了一起，有了好友的支持，黑马小姐也下定了决心，抬头看向沈炎曦，眼神中多了一丝决然。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不会放弃维莉娅。”
沈炎曦的笑容依旧，眼神中多了一丝赞赏。
“你们做出了选择，但制造了那个小丫头的人……会接受吗？”
维塔莉娜的心中一沉。莱茵生命的总辖不会允许她们带走维莉娅，尤其是当维莉娅的价值已经被明确为“武器”的时候。
天灾计划凝聚了莱茵生命心血，每一把武器都是莱茵生命的珍贵资产，维塔莉娜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拥有对武器的使用权，而非所有权，真正能处理他们的，只有那位总辖大人，她想怎么处理这些资产，就可以怎么处理，哪怕说她把这些东西送给敌对企业，莱茵生命的上下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就是总辖对于莱茵生命的绝对威慑，从莱茵生命建立以来，唯一一个反对总辖的人，是塞雷娅。
可塞雷娅和总辖的关系……是她们能比拟的吗？
“我们……会想办法。”维塔莉娜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力。
沈炎曦的指尖轻捻手中扇骨，一抹火光擦过她似笑非笑的唇角。
在她身边的青铜鼎腹的饕餮纹骤然亮起血光，燃起的烈火将她眼中跃动的焰色愈发诡谲。
\"哈，命运最喜玩笑——越是笃定，越是意外。\"
多萝西下意识后退半步，鞋跟磕在青铜平台斑驳的裂纹间。
维塔莉娜已横臂将两人拦在身后，却见那柄折扇被沈炎曦拿在手里的划出弧光，坠入平台外寂静的深渊。霎时熔岩如活物般翻涌，九道火柱破空而起，而伫立在平台四周的十二尊青铜兵俑仿佛被熔岩赋予了生命，如雷的振声中缓缓抬起各自手中的兵器，其上燃起的火焰最后汇聚成一束光柱，在沈炎曦掌心凝成一柄三丈长的赤晶重剑。
剑锋触及台面的刹那，千年铜锈上燃起狂舞的烈焰，沿着脚下平台的凹槽向炉鼎下方奔涌。
\"可算是等到今天了！说实话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感谢你们给我的机会！\"
沈炎曦反手将剑柄贯入地面，金属接触点冒出点点白烟。维莉娅忽然瑟缩着抓紧多萝西的手——那些蜿蜒的火线正在某种术法的作用下幻化成密密麻麻的铭文，最后将整座平台勾勒成一座被火焰环绕的祭坛。
\"岁相代行，试炼开启。\"
沈炎曦双瞳已化作两轮熔金，银丝在不知从何而来的罡风中狂舞。
随着她抬手指天，十二尊青铜兵俑同时崩裂，露出被它们隐藏的东西——一座囚禁着山峦般轮廓的巨物青铜巨笼。
\"尔等若能胜我造物，便授尔'分灵铸魂'之术；若败......\"
\"就用你们的血肉，温养这镇渊八千年的苍玄古兽。\"
维塔莉娜喉间发紧。那些随熔岩翻滚的青铜锁链上，分明刻着某种他们不知名的纹路。
巨兽与炎国向来不和，要是沈炎曦所说不假，真的放出巨兽，别说他们三人性命，怕是整座龙门移动城邦和方圆千里都要化作无人焦土。
维塔莉娜余光瞥见多萝西格外惨白的脸色，悄悄伸手抓住了对方的另一只手。
\"可别想着逃跑，从你们踏入岁相祭坛那刻，你们就已经无路可逃。”
没有选择，维塔莉娜只能主动上前一步。
“让我来。”
沈炎曦的眼角止不住笑意，似乎对于眼前的库兰塔愈发满意。
“好，既是如此，我也不浪费时间，不知你可曾听闻，以城市锻造的巨兽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