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开个价吧,只要您肯割爱,无论多少,我都接了。”陈女士语气掷地有声,尽显大气。
杨明心里清楚,这位陈女士日后会进军房地产,在京城黄金地段建起地标大厦。
如今她主动找上门,想收购自己手里这几处院子,显然是看准了四合院未来的升值潜力,通过前期打探,想把自己最优质几处房产一并拿下。
要说诚意,陈女士特意摆下这桌饭局,已经足够说明态度。可杨明哪能轻易松口?别的不说,单是手里这几座四合院,哪怕日后什么都不做,等行情涨到高位再出手,也足够他安安稳稳躺平几辈子了。
“呵呵……”杨明干笑一声,语气却不留余地:“跟您说实话,我手里这些产业,目前没有出手打算。所以您提的价格问题,我还真就没法给您答复。”
他原本还想探探陈女士能出多高价格,可对方压根没接这个话头,反倒让他随便开价。这一下倒让他不好意思再追问,索性干脆封了口,直说自己不打算卖。
听了杨明的话,陈女士没露出半分失望,反倒笑着提议:“既然杨老板不愿出售,那能不能匀一处院子租给我?租金您定,租期咱们先按三年算,您看怎么样?”
“租赁?”杨明略一琢磨,立马猜到她是想租院子开高档会所。他记得,陈女士后来真正打响名气,就是从开了那家高端会所开始的。
“您要是真有这个想法,不妨直接去找叶经理谈谈。实不相瞒,只要不涉及产权变动,旅馆里的大小事,都由她全权做主。”杨明顺势把话头推了出去。
话到这儿,正事基本就聊完了,几人随后便放开了闲聊。
从陈女士和王世襄的对话里,杨明能断定,眼下陈女士交往的圈子,远没到后来那般高端。她口中提及的,多是文化圈名人,并未涉及其他领域。
这倒也能解释她为何执着于租院子开会所,她是想借着开办高档会所,结识对自己有用的高端人脉,为日后进军房地产铺路。
其实,杨明只猜对了一半。陈女士确实想靠会所拓展人脉,但她真正的核心目的,还是惦记着杨明手里那几件御用家具。
见杨明始终不肯松口透露家具的实情,陈女士只能先按下这事儿。在她看来,只要能和杨明处成朋友,不怕他日后不肯松口,这才是她真正的打算。
饭局散场,王世襄婉拒了陈女士送他返程的好意,转身登上杨明的车,托他送自己回去。
路上,杨明半开玩笑搭话:“王大爷,您这位朋友,这回可算吃着‘唐僧肉’了。您作为她的老熟人,是不是很替她高兴?”
王世襄闻言,轻叹了口气:“人伦有常,风化有纲。夫妇之道,最讲究年齿相若、匹配相宜。如今她凭资财招赘少男,这般行径,实属悖逆常理、淆乱人伦,实在可惜可叹啊……”
杨明听得一愣,随即笑道:“大爷,您怎么还拽上文了?我这脑子听得半懂不懂,但也听出您是不赞成您朋友这么做。说实话,陈女士这事其实也没什么不妥。
她虽说比那位‘唐僧’年长些,可也算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说不定人家小伙子心里乐意着呢,再说往后这种事只会多不会少,您犯不着往心里去。”
王世襄目光落向车窗外,对杨明说的话,似浑然未觉,再没开口。
杨明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这老爷子该不会是对陈女士有意思吧?不然好端端的,何必对人家的事这般抵触,还叹惜个不停?”
这想法一冒头,他忍不住回想前几次见面的情形。就说上次陈女士说想卖那些老家具,老爷子主动帮着牵线,话里话外都透着周全。
加上自己和陈女士有限几次接触,都是这老爷子联系的。这么一印证,杨明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暗自琢磨:男人啊,不管多大岁数,心里那点念想未必能歇了。何况王老爷子还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文化人,文化人行为,本就不按常人路子来,说不定就是藏得深,没让人看出来罢了。
“想什么呢?路口走岔了。你停车吧,我步行回去,反正也没几步路。”杨明正在胡思乱想,副驾上王世襄不满声音响起。
他立刻停车,笑嘻嘻说道:“哎吆,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路口。我这就调头,今儿怎么着也得给您老送到家门口。”
刚把王世襄送回住处,杨明包里的大哥大就突然响了。他掏出机子按下接听键,里头传来刘蓓带着酒意的声音:“哥,你在哪儿呢?能不能来首体这边接我一下?”
杨明抬腕看了眼表,这光景正是夜里最热闹的时候,年轻人都爱凑在一块儿寻乐子。她提了首体,杨明心里有了数:她八成是去那边的地下酒吧了。
这年代的京城,摇滚浪潮正热,首体不光办过好几场出圈的摇滚演出,成了年轻人宣泄热情的地方,周边还藏着不少小酒吧和演出场地。
里头常有年轻乐队驻场,凭着一把吉他、几句嘶吼,把心里的劲儿都揉进旋律里。虽说还没形成后来那种成规模的酒吧地标,但这些零散的场地,已经成了初代摇滚青年扎堆的地方,满是热血和不服输的劲儿。
“你把具体地址说清楚,我这就过去。”杨明应下的同时,心里也犯了嘀咕:刘蓓向来懂事,要是没遇上不痛快的事,绝不会在这个点特意打电话叫自己来接。
车刚拐进首体旁那条窄巷,杨明一眼就瞅见了路灯下的刘蓓。她穿件米白色开领衬衫,领口松松垮垮敞着,黑色皮裙裹着腰,两条白得晃眼的腿就那么露在夜风里,手里攥着个小皮包,正使劲往回拽,对面站着个留长发的男人,一只手还攥着刘蓓的手腕,两人僵在那儿拉扯。
杨明停稳车,推开车门就冲了过去。他几步跨到两人中间,一把攥住那长发男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哎哟”一声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