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秀兰的返岗，起到了很强的示范效应。
那些不管何种原因常年不上班的人，都纷纷返厂，要求岗位。
这在纺织厂内造成了一定的震动，因为每多一个人找事，厂管理层的任务和压力就多一些。
而且随着破产收购的逐步临近，很多原本大家当段子听的小道消息一个个变成了现实。
如此一来，厂内的恐慌情绪迅速蔓延，原本的妥协派有不少人向激进派转移。
7月12日，纺织厂召开了关于破产改制的内部会议。
这次会议，市资委破产改制小组的领导主持会议，浙商老板董启明以收购方的身份，跟厂管理层第一次见面。
会议公布了改制方案，董启明团队以500万元的价格，收购二色织所有固定资产，同时也承担二色织大部分债权。
其实，二色织的固定资产很庞大，仅厂区就有1600亩，两条进口产线价值在5000万以上，再加上老产线，厂房、建筑、设备，总资产理论估值绝对超过2.5亿。
但固定资产评估是内部人统计的，比如：
两辆86年购置的解放牌卡车，估值4000元。
厂长那辆91年购置的奥迪100，估值2万元。
厂宣传部在用的三部进口相机，仅仅五个镜头就超过3万元，现在评估下来总价值才700元。
甚至一些办公桌椅等设备，直接折旧为0元。
至于二色织的债权，在市委和工作组的协调下，被免去了相当一部分。
统计下来，二色织固定资产价值7000万，债务6500万，并且免税三年。
董启明团队支出的500万元，还是用以下岗职工买断工龄用的。
当然，固定资产评估的具体内容，职工们是看不到的。
他们最关心的还是裁员方案。
改制方案没有明确裁员数量，但给出了具体方式。
所有职工首先签订买断工龄协议，然后参加岗位竞聘。
竞聘成功的职工，买断工龄协议自动作废，到新岗位重新上岗。
竞聘失败的职工，买断工龄。
也就是说，如果你不签订买断协议，后面连竞聘都参加不了。
买断工龄的方式，是职工的实际上班年限乘以350元。
其中长期请假、中途脱岗后重新上岗的以最后上班日期为准。
二色织是80年建厂，老职工的最大工龄16年，下岗职工最高能拿到的买断费是5600元。
改制方案的出台，坐实了以前厂内流传的大部分小道消息。
就算有偏差，但差距也不大。
比如买断工龄的方案，以前流传的是一年300元，现在提升到350元。
以前流传的二色织总资产7000万，现在就是7000万。
如此一来，那些还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极有可能是真的。
恐慌在厂内急速蔓延，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境地。
因为有些消息是关系到职工切身利益的。
目前的方案，虽然没有明确裁员数量，但小道消息有啊，如果那些消息最后都成了真的，就太恐怖了。
比如对一些科室岗位优化。
厂工会原有岗位14人，改制后优化为2人。
宣传部原有8人，优化后合并到厂办。
厂办将宣传部、机要科、信访、小车班等部门合并后总人数多达76人，优化后最多保留8人。
在改制方案没有出来以前，这帮科室的领导、科员都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只要跟领导走的近，裁员就轮不到自己。
甚至这帮人还下去给职工们做工作，要保持稳定。
但现在，自己的岗位都保不住了，谁还管你们？
要知道厂办合并5个科室后，仅副科级以上干部就14个。
领导都安排不下，那就别说下面的科员了。
自从改制方案出台之后，纺织厂很快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原本还压制的小道消息，现在根本压不住了。
以前的那些领导、科员，纷纷加入了散布消息的大军之中。
原本，改制方案出台后，有三天的讨论时间，定于7月15日召开职代会表决。
但现在这个形势，工作组都不敢牵头组织召开职代会。
群情汹汹，人人自危，不少当干部的都开始怀疑人生，如果改制后让自己下车间干活怎么办？
…………
“陈老板，这副画是一位美女放在店里代售的，知道你喜欢字画，所以我特地给你留着。”
“你喜欢就拿下，如果不喜欢，我再找别人来看。”
“放心，绝对是真品，因为黄老先生现在还活着，藏家那里还有老先生的亲笔字。”
龚老板态度还是那么真诚，摆出的这幅画，是近代名家黄胄的作品，而且是五尺长卷，不是那种随笔的小画，很有收藏价值。
看出了陈元生的犹豫，龚老板直接使出了杀手锏：“陈老板稍等一下，我安排送画的人过来，你们当面谈。”
陈元生对收藏是二把刀，鉴定能力几乎为0，如果眼前这幅画真是黄胄的作品，二十万以下的价格拿下确实是捡漏。
但如果是假的……
二十分钟之后，一位大美女跟在龚森林后面进了房间。
虽然是夏天，但这位美女的衣品很有档次，一看就是有钱人。
“陈老板，这位是陆青竹陆老板，就是这幅画的收藏者。”
“陆老板名下的云顶咖啡、云顶西餐，想来陈老板也听说过吧。”
龚森林一直在观察陈元生的状态，尤其是注意到后者看到美女发呆的表情，心中更是得意：小样，就知道你好色，这招果然好使。
陈元生确实有点震惊，因为他发现进来的这位美女，他上辈子有过几面之缘。
陆青竹的女儿叫林芳芳，是陈元生前世第二个老婆的大学同学，闺蜜。
当时陈元生36岁，他的第二个老婆24岁，年龄上正好差一轮，林芳芳跟他第二个老婆同岁。
因为她们两个的关系比较要好，陈元生对林芳芳也算是比较了解。
前世的林芳芳就很有钱，考上公务员干了两年后辞职，接手母亲的产业去了。
陈元生还通过林芳芳的关系，拜会过陆青竹，彼此有点生意上的往来。
但是陈元生没见过林芳芳的父亲，据说去世的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