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坐在暴涨的河面上，身下浮现八宝莲台。
“有个樵夫每日上山砍柴，总见两位仙人对弈。看完一局棋下山，才发现人间已过百年。”
孽龙喷出冷笑：“旧典罢了。”
在它血色的瞳孔中，十世轮回仿佛光阴一瞬，再感人的故事，也不过沧海一粟的惊鸿一面罢了。
“岁月的史书不会记载这片面的时刻，没有人能提起历史那根笔，划过时代的轨迹。”
“你所说的，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孽龙说罢，一道吐息袭向梵天。
梵天没有理会，一道金光浮现在他身前，上面刻有梵文佛经。
“樵夫回家时。”
梵天拂开涌来的恶浪。
“见他妻子坟前生了棵杏树，树上结着当年别时她簪的半朵绢花。”
僧人的声音忽然很轻。
“原来他妻子等了他九十七年，临去前将嫁衣埋在院中，说若他归来，见花开便知她一直等着。”
孽龙的金目忽然闪烁了一下。
梵天从钵盂取出一粒沙：
“这是那妇人第九十七年落下的泪。”
又指河底亿万流沙。
“这些是你九百劫来的怨念，可要听听每粒沙里的故事？”
孽龙沉思一会儿，随后突然剧烈挣扎，因果链哗啦作响：
“休要乱我心志！”
“心本无志，何来乱之？”
梵天将沙粒抛向空中。
那沙粒竟化作八万四千盏佛灯，照见河底累累白骨——
皆是孽龙前世所噬之人，每具白骨心口都开着朵金色优昙。
眼见梵天双眼金色愈发实质，孽龙不由得慌乱起来。
“你...你竟修成了十世慧眼！”
孽龙惊骇欲逃，却发现整条流沙河都开满优昙花。
梵天额间第十道轮回印终于圆满，是剔透如琉璃的无色之光：
“非我修成，是十世轮回众生度我。第一世我以为降魔是佛法，第九世方知渡魔才是菩提。”
“如今，刚好十世。”
降魔佛法，普渡众生。
渡魔化菩提，一念花开，一念花落。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佛珠从手腕上摘下，然后猛地一甩手，将佛珠如同流星一般直直地掷向那凶猛的孽龙。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颗佛珠在半空中突然裂开，九世修为所化的舍利竟然在瞬间迸裂开来！
原本这颗舍利中蕴含着无上的法力，但此刻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九缕袅袅升起的青烟。
就在这一刹那，那原本狂暴无比的孽龙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安静了下来。
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九缕青烟，仿佛看到了什么令它震惊的景象。
随着青烟的缓缓飘散，孽龙的眼前竟然浮现出了它自己第一世身为雨师时的模样。
那时的它，身披青色长袍，手持雨幡，身姿挺拔，面容英俊。
然而，在这清晰的影像中，孽龙也看到了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堕落的。
那一道道青烟仿佛是它的一道道转世轮回，每一道都展现出它在不同世中的经历和遭遇。
最后，当所有的青烟都散尽之后，孽龙才发现自己的执念已经如此之深，以至于它最终沉沦在了这流沙河底，无法自拔。
“孽龙啊孽龙，你才是真正的痴儿啊。”
梵天轻声叹息着，双手合十，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紧接着，他的身体突然化作一道绚丽的虹光，如闪电般没入了孽龙的龙首之中。
就在这一瞬间，整个流沙河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震撼。
河水翻腾，波涛汹涌，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
然而，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流沙河的河面上竟然瞬间开满了七宝莲花，这些莲花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将整个河面都映照得如同仙境一般。
而那原本凶猛的孽龙，此时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它周身的因果链如同被解开了一般，尽数化作了菩提枝，缠绕在它的身上。
更令人惊奇的是，孽龙的额间竟然生出了一轮新月般的佛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就在这时，天地间突然变得昏暗无光，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而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一只巨大的钵盂迎风而上，直直地朝着孽龙飞去。
当钵盂飞到孽龙头顶上方时，它突然张开了口，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喷涌而出。
孽龙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吸入了钵盂之中，而那原本的九颗舍利，此刻竟然变成了十颗，一同被吸入了钵盂之内。
时光荏苒，转眼已过三五年。
在一条宁静的河岸旁，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童声，宛如天籁。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可爱的牧童正骑着一头黄牛缓缓而来，口中吟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
“十世轮回灯，照见本来人。痴龙终悟道，沙海绽莲华。”
歌声悠扬婉转，仿佛穿越了时空，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就在这时，河中央有一个破旧的钵盂正随着水流缓缓打转。
仔细一看，钵盂中竟然躺着一条熟睡的小蛇，它的尾巴上还系着一串已经褪色的佛珠。
牧童好奇地探过头去，对着钵盂轻声问道：
“和尚去哪里了呢？”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钵盂中竟然传出了一阵梦呓般的回答：
“他去渡第十一世了……”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千百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在某个平凡的日子里，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孩呱呱坠地。
当人们抱起这个小生命时，惊讶地发现他的掌心紧紧握着一粒金色的细沙。
看到这一幕，米迦勒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她觉得这种来自东方的饮品别有一番风味，就像那悠长的历史一样，初尝时或许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细细品味后，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深远意境，仿佛那茶香会在唇齿间延绵不绝。
“流浪佛陀梵天，这家伙的故事最吸引人，可他只记得这么一点。”
米迦勒喃喃自语道。
紧接着她又看向了下一人。
尼罗法王，阿尔哈。
尼罗河岸的智者。
据说，他还未出生，他的母亲便去世了，他是自己刨开母亲的肚子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