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夜晚，但还未到打烊的时候。
燕飞带着徒儿走进酒楼，便看到大堂里坐着各行各业的商贩，有些静静吃着饭菜，有些把酒对饮，聊着天南海北的事，热闹非凡。
酒楼的柜台旁，上方挂着一排灯笼，照亮了整个大堂，店小二手托着木托盘，匆匆忙忙的穿行其中。
这段时间没来，站在柜台旁负责收钱的人，是位没见过的女子。
他走到柜台旁问：“来一壶桃花酿，再配一些小菜。”
汝娘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客人，笑着说道：“两位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燕飞挥挥手，等酒上来的功夫，又问道：“你们掌柜子可在？”
汝娘一愣，目光有些疑惑。
心想，莫非是叶先生的朋友。
“先生在楼上，两位是先生的朋友吗？”
燕飞觉得，朋友也算不上，也没有过分套近乎。
“认识罢了。”
“可需要我叫先生下来？”
燕飞摇摇头，“不用了。”
他走到一旁空余的位置上坐下，鲍安很快把酒和菜端上来，招呼一声“二位慢用！”又去忙下一桌。
江来喜不解的看着师傅。
“师傅，你每次都过来喝酒，难道不是想见掌柜子？”
燕飞微微一笑，喝着醇香的桃花酿，说道：“这家酒楼的掌柜子，对我有救命之恩。”
江来喜愣了愣，没想到师父还有这段事情。
“师傅是想报恩吗？”
“报恩倒不至于，还个人情罢了。”
江来喜有些不解，“师傅刚才为何不让她把掌柜子叫下来？”
燕飞喝了半壶酒，酒水在喉间荡过，看着街道外吹来的凉风，眉宇间也多了一丝畅快。
“这不是还没想好怎么还人情。”
他这人潇洒惯了，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办法。
送东西的事，三年前离开时就已干过，如今还找借口送东西，显得刻意了些。
江来喜吃着碗中的菜，闻到了师傅碗中的桃花酿，那酒香飘了过来，馋着他咽了咽口水。
他扫了一眼师傅的酒碗，快速收回目光。
燕飞一笑，“怎么，想尝尝？”
江来喜点点头，“可以吗，师傅？”
“当然。”
燕飞叫小二拿来一只空碟，给江来喜倒上一杯。
“尝尝看。”
“多谢师傅。”江来喜捧着小碟子喝了一口，顿时呛得咳嗽又难受。
这桃花酿辛辣无比，不爱喝酒的人喝了，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
江来喜被呛的面红耳赤，灌了两杯茶水才缓过来，略有些幽怨的看着燕飞。
“师傅，这酒不好喝……”
燕飞笑了笑，“你才多大点，十二岁的小娃娃，哪知道酒的滋味。”
说完他又喝了一口。
这桃花酿，闻着有春天绽放的桃花香，酒水清澈柔和，品尝时滋味细腻，顺着喉咙划过，酒香会更加浓郁。
三年前，他和闫文岐初到慕云城，无意间路过这如意酒楼，那淡淡的酒香飘出门外，勾的燕飞酒瘾犯了，当即决定入住这家酒楼。
他的选择是没错的。
这桃花酿的滋味，真让人着迷惦记。
喝的有些醉了，燕飞不愿意用法力把酒气散尽。
这种微醺的感觉令人愉悦。
江来喜看了眼师傅，跑去柜台结了帐，回来坐下问师傅要不要走。
“等会……”
“师傅还有朋友要过来吗？”
燕飞摇摇头，目光透过弟子看向楼上，正好一道淡青色的人影迈步下来。
来了。
他要等的人来了。
真是变了不少。
三年未见，那跑堂的小伙子，头发也长了些，用一条青色丝带扎在身后，和柜台旁的姑娘说着什么。
稍顷，那位站在柜台旁的少年缓缓地转过了头，目光聚焦在燕飞身上。
燕飞冲着那人笑了笑，叶随却惊讶的愣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
叶随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
“燕道长，三年未见，这桃花酿的滋味如何。”
“味道甚好。”燕飞说着，发现叶随目光惊讶的看向江来喜，想来是认识的。
“掌柜子认识我这徒弟？”
叶随笑了笑，点点头，“确实认识，这孩子曾在酒楼住过一段时间，没想到拜入燕道长门下，是个有福气的。”
燕飞见叶随这么夸自己徒弟，目光颇为沉默的看向江来喜。
这小兔崽子。
却从未和他说过此事，藏得倒挺深。
“哪里，是他天赋不错，我捡了个大便宜罢了。”
燕飞这句话倒是没说谎。
江来喜天资好，是整个逍遥门天赋最好的弟子，有希望成为下一个剑仙。
他把江来喜收入自己门下，可惹来了不少师兄师姐的妒忌。
“燕道长，这楼下人多口杂，不如去楼上坐一坐。”
燕飞愣了一下，“掌柜子这是和我要叙叙旧，还是有事相求？”
“皆有，不知道燕道长赏不赏脸。”
“赏脸，怎么不赏脸，走吧。”
叶随将两人引到楼上包间，吩咐鲍安重新准备了一桌子酒菜，待酒菜上齐吃了几口，才聊正事。
“不瞒燕道长，我想打听个事情。”
燕飞喜闻乐见，“请讲。”
他正愁着不知道怎么还对方一个人情，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不知燕道长有没有听过慌州这个地方。”
燕飞松散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手中的酒也不喝了。
叶随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地方可能是个禁忌，但没想到会让燕飞情绪变化这么大。
心想，没问出来就算了，他在另想办法。
燕飞却在思考一件事情。
叶随一介凡人，是从何处知道慌州的。
那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在回答这件事之前，掌柜子能否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叶随想了想，既有事求人，隐瞒其中真相，弄巧成拙了怎么办。
反观燕飞，并不像是走歪门邪道修炼的人，他对江来喜也不错，人品定然是不会差的。
“不瞒燕道长，我的老板曾和一位修者去寻找这个地方，如今三年过去，已过了约定期限，我想寻一份路线，去找找。”
燕飞被眼前这个凡人的大胆惊讶到。
他眼中没有鄙夷不屑，有的是满满的钦佩。
“你倒是大胆，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叶随摇头，“不知。”
燕飞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说道：“慌州秘境，那可是连修仙者进去都不知道能不能出来的地方。”
叶随一惊，平淡的眼神有了变化。
“那以燕道长现在的修为，去一趟慌州，有几成把握活着回来？”
燕飞如实告诉他，“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