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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跳不出的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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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哥的事儿,应当从金海迪厅说起。

95年年初,小宝与陆峰合作开了金海迪厅,小宝与陆峰当时都有各自的产业,作为合伙人之一的陆峰就派了超哥在迪厅看场,并给予了超哥一部分的部分,超哥名义上负责看场,实际上他也算是迪厅的背后老板之一。

当然,当时人人都知道,金海迪厅最大的老板是小宝与陆峰,超哥虽然占股,占股比例很小,在当时对迪厅基本没有话语权,从某个角度讲,超哥在金海迪厅的股份,可以看做是保护费。

当时的金海迪厅堪称是江陵县乃至周边好几个县里最大的迪厅。金海迪厅开业后,由于有小宝与陆峰在后面背书站台,加之宣传到位,在开业初期给予了顾客很多优惠,以至于迪厅一开业,便火爆了江陵,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迪厅生意都异常火爆。

然而,生意场上风云巨变,迪厅的命运也几经周折。

99年,陆峰意外殒命,陆峰在迪厅的股份全盘被超哥接手,此时,迪厅生意火爆依旧,只是主人从陆峰与小宝的搭配变成了超哥与小宝。

02年夏,小宝意外倒台,迪厅作为涉案资产,一度被查封、拍卖,几经波折后,迪厅最终被超哥全盘接手。

但超哥接手迪厅,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

迪厅规模很大,占地有一千多平,高四层楼,装修也是极尽豪华,连音响用的都是最贵的。

2002年底,超哥全盘接手金海迪厅时,据说花费二百四十多万,超哥打流很多年,但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也没攒下很多钱,这么大笔钱,一时半会根本拿不出来。

可当时的迪厅依旧生意火热,接手就意味着盈利,为了不错过这么大一只下蛋的金鸡,为了能全盘吃下金海迪厅,超哥发动了这些年打流的人脉关系,到处集资借钱。

据说,超哥为了筹钱,当时找借钱的人,得有二三十个。

社会各行各业的人,有道上的流子,也有做生意的关系近的老板。

五千、一万两万五万的借,有的打了欠条,允诺了利息,有的则以给予迪厅干股的形式对冲借款,还有的,则是没要他任何利息,比如我。

当年超哥就因为迪厅的事儿找过我,我给他借了五万,没要一毛钱利息,我也从没打算要这笔借款。

超哥还找了宋哲、找了刘彦明,找了大屌、包皮、鸭子高乐屈泰丰小卫甚至是周边县城的一些关系近的流子。

说来其实挺可笑的,其实那时候,超哥已经结婚了,孩子也出生了。

他口口声声说是要退隐,一方面不再参与道上的事儿,另一方面却还在跟道上的人借钱,这在我看来是作茧自缚。

当时我就劝过超哥,我说超哥,这个钱差得多的话,我可以多掏点,你有钱就还,没钱也不急,别高乐他们,他们毕竟是职业干这个的,你没得利息,讲不过去。

但超哥不听,或许是他觉得从我这拿钱太多了,过意不去吧,就只借了五万。

事实也如我所料那样,最后迪厅虽然盘下来了,但超哥也因此欠了大量的债务,有些债务甚至还是高息的,比如高乐与刘彦明以及包皮大屌以及鸭子的债务,当时允诺的是年息三分,或是债转股的形式。

如果是真正的民间高利贷,当时普遍都是月息两分三分,三分年息,其实还算不上高利贷,这也是出于过往交情的考虑,否则如高乐这种人,不见兔子不撒鹰,三分的年息,他未必会借的。

超哥没有其它生钱的行当,人也几乎退隐了,就靠着迪厅挣钱。

而这么高的杠杆和利息,仅靠一个迪厅,根本承受不住。

刚接下迪厅前一两年,状况还行,毕竟迪厅生意挺好,每年的盈利基本能抵消利息甚至还有结余。

但最近一年,迪厅的生意已经每况愈下了。

时代在变,迪厅这玩意,八九十年代风靡全国,那个年代,老百姓的娱乐方式很有限,主要以舞厅、迪厅、游戏室、台球室、录像室为主, 也就是俗称的两厅三室。

但新世纪后,曾经的那些娱乐项目在逐渐淘汰或者被抛弃,新时代的娱乐方式更广泛多元,也更廉价。

迪厅一晚上最低消费还得68,去网吧一个小时只要1.5元,会员还打八折。

除了网吧,还有酒吧桑拿洗浴KtV等,新世纪初,这些行当店面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这些娱乐项目在客观上分散了消费者的注意力,受此冲击,迪厅的生意日渐下滑。

刚全盘接手金海迪厅时,生意还能维持,到了04年下半年,已经出现收支赤字,到了05年,生意就更差了,每晚的营收甚至还抵不过员工工资,据说金海迪厅的卡座晚上大片空置,偶尔来几个人也都是50后60后这种,过来找情怀的属于是,这类群体消费能力比不上青年人。

面对这么惨淡的经营状况,超哥急的头发都白了。

但时代的大趋势是不可逆转的,或许也是看准了属于迪厅舞厅的辉煌已一去不复返,今年年初,超哥曾经找过刘彦明,欲以130万的价格卖掉迪厅,这个价格其实有点溢价,因为迪厅已经很难开下去了,里面的设备也老旧了,买下迪厅后,设备只能折价以近乎破烂的价格卖出去,可能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属于迪厅的四层楼盘,但也远不值170万。

刘彦明也不傻,最后也没买迪厅。

这么大的买卖,江东市内能接手的人并不太多,卖高了没人接盘,卖低了超哥也不甘心,而继续开下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每天赔钱、赔钱、赔钱!

打流时期养成的大手大脚习惯并没能转变过来,而今的超哥,抽烟的最低档次是25的芙蓉王,一天最低两包,偶尔还得点小酒,酒必须是一茅五(国窖1573、茅台、五粮液),偶尔带老婆出去旅游,而今二胎也出来了,每年的家庭支出相当惊人。

高负债、高消费、负收入,三者叠加之下,超哥整个人都憔悴了,听说最近一年多人瘦了很多,白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多。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还不算完,真正压垮超哥的是两笔债务以及由债务引发的后续悲剧,两笔债务是:一笔是高乐的20多万约定三分年息,另一笔是刘彦明与包皮大屌的钱,部分债转股,部分3分年息,共计五十多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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