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拿命来吧！”
无天眼神迸发出可怕的光芒，要为曾经的自己划上一个句号。
“且慢！”
如来脸色一变，无法再保持之前的平静，眼神看向齐风。
齐风无动于衷。
他一方面认为前路能否被接续是个疑问，一方面又认为必然有那么一个圣人能够接续前路，只是时间问题。
这两者看似矛盾，实则不然。
大抵一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道心不够坚定而出发；一个则是站在圣人角度，有着坚定的信念出发。
比起相信自己，齐风更相信圣人对于前路的判断。
“嗡嗡嗡！”
如来所在一角，佛光无尽绽放，浮屠世界一角角浮现。
困兽犹斗！
无天并非如来对手。
重伤未愈之人，哪里能够与全盛姿态的佛去斗？
然困兽的结局也怎么也改写不了。
“无天，敢与佛堂堂正正一战否！”
如来有吼音。
他想施展无穷手段，但却被此前杨眉施展的手段困在混沌中，成为靶子。
“世人皆称本座为魔，而魔为何要堂堂正正？”
无天情绪波动，难以平静，大手搅动秩序丝绦，魔气滚滚中佛光乍现。
“杨眉道人，你一定会步入佛的后尘！”
如来的声音荡彻在不周山废墟的每一个角落。
佛也会不甘，哪怕曾被度化也依旧身染贪嗔痴三毒！
如来以佛之名，写下对于圣人的诅咒，倾诉着不甘。
然这因果在杨眉眼中显得微不足道。
“圣人因果，尚且奈何不了我杨眉，何况是佛？”
圣人气息涤荡，将如来身上扑面而来的因果之力消弭。
轰隆隆！
在无尽的魔焰当中，佛在真正的寂灭，无法再做到涅盘！
堂堂万佛之祖，西方极乐世界之主没有想象中死的轰轰烈烈！
他死在这寂寥的不周山废墟，不为三界人所知，不为当年洪荒众生所目睹。
“死了，他真的死了。”
无天看着魔焰当中开始消散的佛芒，竟是恍若未觉！
甚至，脸上还流露着一种不敢相信的迷茫感。
“哈哈哈！他真的死了！”
片刻后，无天肆意的笑声回荡。
曾几何时，他做梦都想杀了如来，为自己的不公平遭遇复仇，为当初那位死在他怀中的阿羞报仇。
如今，他做到了！
他真的做到了！
他……亲手杀了如来，将他葬在这佛也无法触及的混沌！
“阿羞，你看到了嘛！”
“紧那罗，你看到了嘛！”
无天仿佛宣泄完心中的愤恨。
透过混沌，无天仿佛看到面前站着曾经的自己，浮现着当初为圣佛时的岁月。
笑着笑着，无天眼角却有一滴眼泪留下，顺着他眼角流落到衣角。
回首过往。
他走过千山，纵有滔天法力，也依旧忠于心中所念，以凡人之力作人间佛。
然一朝传教，却叫自己信念崩塌，一念成佛。
这一路走来，他只恨漫天神佛虚伪，大雄宝殿上所坐皆是枯骨，没有血肉。
“可笑，可笑啊！”
无天竟是一半脸在笑，一半脸在哭。
齐风沉默的看着无天。
不明白他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
大仇得报，肯定是畅快的吧！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无天片刻大笑之后，他再也感觉不到无天任何的情绪。
呼啦啦！
然片刻过后，有星辉出现在无天身侧，起了一些奇异的变化。
“那是……”
齐风心中一动。
“天命归一。”
杨眉目光闪烁，看透无天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如来寂灭处也有秩序法则不断的在出现，浮现一枚印记。
是天道的气息！
那些秩序法则交织的印记，围绕着无天旋转，玄之又玄。
“若无天能镇杀如来，当为三界之主，统领三界。”
齐风下意识的呢喃，想起了这件事情。
这是无天在魔涨道消三十三中的天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倏地，吃惊声音响起，竟是杨眉道人。
“好你个鸿钧，原来还有这一步棋！”
杨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忍不住冷哼。
“前辈何意？”
齐风皱着眉头。
杨眉道人瞥了齐风一眼，流露着冷笑。
“那枚印记，可以唤作天道印记，谁炼化了这道印记，谁就会与天道相融！”
“当初鸿钧就是获得了这枚天道印记，才得以沟通天道，借助天道之力，将我赶出洪荒！”
“我原以为他是炼化天道印记才与天道相融，可现在看来他是施展强硬手段，融合的天道，只为留一个日后脱离天道的温和后手！”
……
齐风愣了愣，脸色微变：“这岂不是说无天一旦炼化了印记，道祖鸿钧立马就能脱离天道，让无天成为替代品，还不会崩毁天道？”
“是极，是极，鸿钧从始至终居然都没有崩碎天道的想法，我居然此时才看透！”
杨眉言语越来越冷。
唰！
齐风脸色瞬间变化。
“这么说我大师伯，根本就没有必要和道祖为敌？”
齐风瞳孔收缩，有关天道与鸿钧争斗的猜测浮现在脑海当中。
错了，一切都错了！
一切有关道祖与天道之间的争斗逻辑都被颠覆！
“道祖发动量劫的目的被天道发现，从而阻拦，才定下结局中让无天身死，使道祖无法脱离天道。
基于这个前提下，道祖才会选择崩碎天道。
但如果我让无天与天道印记融合。
那么圣人与鸿钧之间生死的问题就能消融！”
齐风呼吸都变得急促。
原来如此，道祖一开始与天道相融就做了两手准备。
第一手准备是温和的手段，不损洪荒而利己。
第二手准备才是强行突破天道的束缚，损洪荒而利己！
“你说的不错，无天若是与天道印记融合，洪荒内的圣人根本就没有必要与鸿钧斗，但我会让这印记与无天相融？”
杨眉感叹了一声。
齐风后背一凉，不可思议的看向杨眉：“前辈，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杨眉幽幽看向齐风，嘴角冷笑不已：“洪荒内的圣人不与我站在一侧，我如何在天地之内镇杀鸿钧？
更有甚者，你大师伯他们还会直接与鸿钧沟通，把矛头指向我杨眉。
单是一个鸿钧就足够与我为敌，何况再加上天地内的圣人？”
……
“你敢！”齐风死死盯着杨眉。
直到此刻，齐风还有完全可以避开争斗的办法，没有必要站在道祖的对立面！
“我有何不敢？”
杨眉抬手，一手握住天道印记，将其禁锢在手，也不将其碾碎。
同一时刻，齐风就明白要出事。
“你会……抹掉我有关这段有关不周山废墟的记忆？”
齐风深吸了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你才思敏捷，要是不抹掉你的记忆，你返回三界后告知太清此事，我且奈何？”
杨眉理所应当的点头。
计划赶不上变化！
幸好，幸好！
幸好齐风他因为私心，想给无天一个体面的死法，把无天与如来带来了他这里！
若是无天在天地内镇杀了如来，太清看见天道印记，自然会知道一切。
那时他杨眉将面对洪荒众生的讨伐，甚至鸿钧踏足混元无极领域，天地六圣还会为其护法。
“可里面却也有些不明之处，即是如此，鸿钧为什么不把谋划告诉他的圣人弟子？”
杨眉紧皱着眉头。
“鸿钧有的是办法将谋划事告诉圣人，可他没有。
是他过于自信？
恐怕鸿钧除了过于自信，也为天道钳制。
我若是有了私心，且不准许任何人凌驾自己之上的天道……
一旦鸿钧敢告知圣人这些事，寻求弟子帮助，便选择鱼死网破，拖着六圣一起赴死。
只要鸿钧心里还有六位弟子，便不会冒险这么做。
可鸿钧强行脱离天道也会崩毁天道，导致六圣死亡，有些说不通。
除非他相信自己能证混元无极，且打算证得无极道果后将六圣从岁月长河中拉出。
如此，与不与圣人说，在他心中也没有意义。
关键圣人只信自己，太清等人虽是鸿钧弟子，却也不相信鸿钧能证混元无极。
而且毕竟圣人依托天道而存，不排除天道有能影响圣人的手段。
如此，鸿钧就更没有必要与圣人说。”
杨眉若有所思。
他一只手探向齐风额头，另外一只手探向正逃离不周山废墟，打算进入三界的祖巫共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