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流景和当扈赶到福宴楼的时候，福宴楼罕见的大门紧闭，挂出了休息的牌子，孟流景闭眼感知一番，轻车熟路带着当扈绕到后院翻墙而入，直奔二楼包厢。
整个福宴楼空空荡荡，当扈走着走着便感觉有股子凉气从脚底往上冒，不由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拍了拍孟流景的肩膀问道：“这地儿不会闹鬼吧？”
孟流景瞥了他一眼：“哪的魂敢来貔貅的地界闹？”
“那怎么……”当扈被寒气激得缩了缩脖子，正对上孟流景平静的眼神，硬生生将后面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咱俩就这么闯进来不会不好吧？”
孟流景并不搭茬，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台阶，径直推开二楼那间独属于自己的包厢，在软榻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躺下去，睁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瞧。
当扈刚一迈进房门就见孟流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躺尸，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孟流景见他畏首畏尾不由觉得好笑，拍了拍身旁的床榻道：“随便坐。”
当扈四下打量一番，局促地坐在孟流景身旁，双手放在膝头不住地来回摩挲，孟流景弯腿用膝盖顶了顶当扈的大腿，问道：“你又不是不认识修梧，怎么还这么拘谨？”
当扈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开口：“也是奇了怪了，平时来都是热热闹闹的，今天这么冷清，还总有股子寒气往我身上钻，搞得我这心里老是发毛。”
“貔貅一族生性喜寒，当初建这酒楼的时候在地下埋了许多千年寒冰，平日里人来人往很难察觉，”孟流景双手枕在脑后边放空边解释，“不过你好歹是只妖，怎么还会怕鬼？”
当扈朝孟流景龇牙一乐：“别告诉掌柜阿姊哦。”
孟流景慢吞吞坐起身，朝当扈伸出一只手，当扈不知想到了什么暧昧的画面，嫌弃地朝身后挪了挪屁股，孟流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封口费得有吧？”
当扈震撼地眨眨眼，语重心长道：“老孟，凭咱俩的交情，你怎么能说如此见外的话呢？”
孟流景礼貌微笑：“毕竟你是我酒馆最佳小二的竞争对手，我是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
当扈回以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钱袋子，从中摸了几枚铜板放在孟流景掌心，痛心道：“只有这一点点了。”
孟流景怀疑地上下打量当扈，当扈无奈将钱袋塞进孟流景怀中，抱怨道：“给你给你，都给你，你一个产业颇多的大妖竟然还惦记我这个小二的银两，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的钱是不是都这样抢来的。”
孟流景掂了掂钱袋，估摸着里面也只有几枚铜板的重量，想了想还是将钱袋扔回了当扈怀里，不解道：“清光发的月钱在整个京都都是数一数二的多，怎么你还穷得叮当响？”
是真的叮当响。
当扈接住钱袋的时候，钱袋发出了清脆又寒酸的“铛铛”声，或许是铜板在呐喊。
“我自然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当扈美滋滋地将钱袋收进怀中，“但萦风姐姐喜欢吃糕点，掌柜阿姊爱喝酒，你喜欢吃酱肉，虽说这些东西酒馆都有，但京都总有店家推陈出新搞些新的式样品类，我平日里得了空就去买些新品，难道你没发现有时候吃的酱肉味道会和平日的有所不同？”
孟流景咂咂嘴，难怪有时的酱肉会带上些不同的木质香或果香，还以为是萦风又尝试了什么新品，原来都是当扈这个小家伙的“偏爱”。
不知为何，孟流景的脑海中无端出现一只胖鸟叼着装有酱肉的油纸包飞过京都上空的画面，越想越觉得可爱，不由勾了勾嘴角。
当扈满足地低头摸了摸胸口的钱袋，抬头看见孟流景表情后惊讶又嫌弃地踢了孟流景小腿一脚：“你这副满脸慈祥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孟流景回过神，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便听门外传来修梧调侃的声音：“可能是想给你当爹了吧。”
当扈闻声朝门口看去，修梧一手拎着一坛酒笑嘻嘻迈进房间，将酒坛往桌上一放，顺手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问道：“什么风把您二位吹到我这福宴楼了？”
“坐好。”孟流景沉声道。
修梧心虚地朝门外看了一眼，见门外空空荡荡，才尴尬地坐直了身子，双手乖巧地放在膝上，小声道：“好歹给我点面子嘛。”
“我当不了他爹，但能当你爹，”孟流景冷飕飕瞥了修梧一眼，“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修梧撇嘴：“你一进来我的结界就感觉到了，不过那会儿我在阮娘身边帮忙，一时半会儿实在是赶不回来。”
“说到这个……”
“我安排过了，”修梧抢先打断了孟流景的话，“我在阮娘身边派了些得力的族人，也在浣衣局布下了结界，短期内还能罩得住你们酒馆那小丫头。”
孟流景诧异：“你知道了？”
修梧满脸真诚：“我不知道。”
当扈插话：“你知道了。”
修梧诚恳摇头：“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