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雨势渐渐变小，齐妩浑身湿透了，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流，她麻木地望着对面的大山，双目无神。
张恒或许说的没错，自己就是一个废物，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怀了她，齐南枝可能不会抑郁，更不会跳河自杀。
她胆小，不敢面对事实，不知道怎么坦白，连自己最爱的人都选择隐瞒。
她任性，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也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一切都是自己想怎么来就怎么搞。
齐妩回忆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自己活得就好像一个笑话，她伸出右手，努力地张开，用力地扭动几根手指，可就是没有一丝感觉。
她跳下车，突然想看一看前面到底是什么样子，雨已经把面上的泥土冲走了，一个一个歪歪倒倒的石头裸露在空气中，一点也不好走，特别咯脚。
裴慕舟爬到山上看到的第一幕就是这样：一个娇小的背影正在往悬崖边走，走得很慢，还差点被地上的石子绊倒。
“齐妩！”
他顾不上那么多，扔掉手上的伞，向齐妩那边跑去。
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齐妩的身形顿了顿，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裴慕舟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这路这么难走。
“你不要命啦。”
裴慕舟大吼一声，冲上前一把拉住齐妩的手，将她抱在怀里。
直到这里，齐妩才有了实感，裴慕舟真的找到她了，只是他的身体在抖。
“我错了，你能不能别丢下我一个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全都听你的。”
裴慕舟一股脑说了一大堆话，他是真的害怕失去齐妩，完全不敢想象没有齐妩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齐妩被他箍得喘不过气来，裴慕舟的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推都推不开，越推他越抱得紧。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裴慕舟还是不松手，两个人就在雨里面一直淋着。
“不好。”
齐妩无奈，在裴慕舟冲上来的那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这辈子非裴慕舟不可了。
一直以来，她都在责怪裴慕舟，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推在他的身上，但是仔细一想，其实裴慕舟才是最坚定的那个人，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齐妩都是裴慕舟的优先选择。
“裴慕舟，我们在一起吧。”
眼角的泪水混合在雨水中，无声地落在裴慕舟的手背上。
五年了，在国外再苦再累，齐妩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在这一刻却是忍不住了。
裴慕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你再说一遍，我是不是听错了？”
明明着之前，两个人都还在闹矛盾，怎么突然就说要在一起了？裴慕舟都怀疑是不是齐妩在耍他。
齐妩掰开裴慕舟的手，转过身来，盯着裴慕舟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恭喜你，通关了。”
裴慕舟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这才开始激动，就差抱着齐妩在雨里面转圈圈了，被齐妩阻止了。
虽然现在雨停了，但是两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冷得齐妩直打冷颤。
“老板，车已经上来了，要不先回家？”
李杨站的不远不近的，正好听到他们两个人说话，不敢上前打扰，这下终于说完了，他才开口。
裴慕舟点了点头，揽着齐妩的肩膀上车，李杨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的总助，早早就把衣服毛毯什么的准备好了，连空调温度都调好了的。
“那什么，你先转过去。”
齐妩拿起衣服，本来这空间就狭小，居然还要容纳两个人，虽然情况特殊，但是在裴慕舟面前换衣服着实有些羞耻。
裴慕舟看了一眼齐妩发红的耳垂，没有捉弄她，转过身去脱掉上衣。
齐妩也背过身，麻利地换掉湿衣服。
几分钟后，两个人终于换好干净的衣服，不过裴慕舟还是眼尖的发现齐妩膝盖上面的伤口。
伸手想去撩开裙摆看清楚，却被齐妩握住手腕。
裴慕舟皱起眉心，“我看看。”
“没事，擦点药就好了。”
齐妩不想让他担心，毕竟刚才雨淋了这么久，再加上自己的皮肤本来就白，看起来肯定很吓人。
裴慕舟眉头紧皱，面色阴沉，一句话没说，但是感觉下一秒就要发火了。
“才刚晋升为男朋友，就给我甩脸色，是不是太容易了？”
她知道裴慕舟看了之后肯定又要生气，所以先下手为强，抢占上风。
果不其然，裴慕舟的眉头舒缓了一些，但还是面色凝重，不过语气倒是温柔了许多。
“没甩脸色，就看看伤得怎么样了，要不要上医院，感染了就不好了。”
“那你看完了不能生气，不能臭脸。”
“行。”
等裴慕舟答应之后，齐妩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裙子，整个膝盖都被磨红了，边缘还有些发白。
说不痛肯定是假的，但确实是看着触目惊心，就六七分痛。
“李杨，去医院。”
裴慕舟摇下车窗叫李杨上来开车，这伤口再不处理肯定要发炎。
当着齐妩的面，裴慕舟没有发火，但是张恒这笔账是肯定要算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