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悠然自在
牛得贵结婚没几个月，就基本恢复了原样，他现在心情好了就跟梅蓉下地干活儿，哪一天心里不爽了，就在家里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吃过饭就在村子里溜达。
他最爱去的就是村里的那棵大皂角树下，那里经常有年轻的小媳妇坐在那里一边带着孩子玩儿，一边做着手里的针线活儿，三五成群的在一起闲聊。
这天，牛得贵刚朝着皂角树溜达，坐在陈艳身边的一个小媳妇用手肘碰了碰陈艳，低声问道：“你家小叔子前阵子还挺像个正经过日子的人，这些时日尽在村里瞎转悠了，你家妯娌咋不管管？再这样下去，又跟以前一样了！”
陈艳看着朝着这边走过来的牛得贵一眼，撇撇嘴说道：“他现在这个样子，还不都是我婆婆惯的？散漫惯了，弟媳妇儿那个温柔性子，是管不了他的！”
“可惜了，你那妯娌长的倒挺不错，遇到你小叔子不知道珍惜！”小媳妇说道。
小媳妇儿是牛兴旺的女人，叫巧珍，按辈分陈艳得喊她小婶子，但因为年龄相仿，又出了五服，所以平日里都没有那么较真，都是直接喊名字。
巧珍长得眉清目秀，就像个邻家妹妹。牛得贵挺喜欢找她聊天，平时没事儿遇到了总喜欢跟她多说几句话。今天见她跟大嫂陈艳坐在一起，没好意思厚着脸皮搭腔，在皂角树下转悠了半天，见没有一个女人理他，只好百无聊赖地准备往别的地方溜达。
这时候，小凤走了过来，见到牛得贵忙喊道：“三哥，娘让你回家去！”
牛得贵应了一声，又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刚进到正房里，老牛婆就叫了他一声：“三儿，你过来，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牛得贵找了把椅子坐下问道：“娘，你找我有啥事儿啊？”
“三儿，你结婚几个月了？”老牛婆故意问道。
“娘，你有啥事儿直接说吧，别绕弯子了！我结婚有四个多月了，咋啦？”牛得贵看着自己的老娘，疑惑老娘咋会这样问。
老牛婆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问道：“你都结婚四个多月了，你媳妇儿的肚子咋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娘，这种事儿也急不来啊，我也不知道她咋没动静啊。”牛得贵说道。
“三儿啊，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咋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我问你，你媳妇儿成亲那夜落红了吗？”老牛婆翻了他一眼说道 。
牛得贵仔细回忆了一会儿，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没在意这个事儿，好像……娘，这跟她有喜有关系吗？”
老牛婆脸拉了下来，从床上下来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糊涂蛋，你自己的女人是不是黄花大闺女你都不知道，你说你还能干点啥？”
“娘，那晚上我喝多了，第二天头还晕乎着呢，哪记得这些？”牛得贵辩解道，“再说了，是不是黄花大闺女那也不影响怀孕啊！”
老牛婆拿起床边的拐杖就扔了过去：“你媳妇儿早就被别人先睡了 ，也就你，天天还把她当个宝似的。”
牛得贵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老娘，问道：“你咋知道的？”
“我咋知道的？我花了大价钱娶回来的儿媳妇儿，我不得知道是个啥样的货色啊？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你们房里看了，床单上干干净净的，啥也没有。这说明啥？说明她就不是个守妇道的女人，还没出嫁就跟别的男人有染。”
说着，老牛婆一拍自己的大腿说道：“可怜我把积蓄都给你娶了她，没成想他们家的人把咱家当冤大头了，我是越想越气，更让人生气的是，她还不生，这都成亲几个月了，肚子一点儿动静没有。你说说，这样的女人要她干啥？”
牛得贵听娘一说，顿时气血往上翻涌，他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身后的椅子也倒在了地上：“娘，我去问问这个贱女人，问她为啥要骗我？搞了半天，她给我头上戴了那么大一顶帽子。”说着，就往外走。
他娘忙呵斥道：“你给我站住！你这样去问她会承认吗？像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是耐不住寂寞的，你给我盯紧点儿，别让她跟村里哪个男人再闹出丢人的事儿出来，到时候，咱家在村里就成了别人的笑柄了！”
牛得贵一听，也有道理，连忙说道：“娘，从今儿开始，我天天死死盯着她，我看她敢跟别的男人勾搭，我饶不了她！”
大凤这时从房里走出来说道：“三哥，那你可得看紧点儿，最近村里有人说经常看到她跟牛二宝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很是热络，我就提醒你这么多！”
大凤为啥要提到这个牛二宝呢？因为她喜欢这个牛二宝，经常找机会跟牛二宝套近乎，但牛二宝似乎很厌烦她，不愿搭理她，这就让大凤心里憋屈的慌，心里总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把这个牛二宝惩治一下。
牛二宝是个孤儿，人又长的还不错，五官端正，也没啥不良嗜好，为人也热情，谁家要是有个啥事儿求他帮忙，他基本上都是满口答应，所以在村里人缘也好。
大凤知道自己性格古怪，长的也拿不出手，所以就看上了这个牛二宝，想着以后要是过门了，没人给自己气受，也没有负担，挺好。但牛二宝虽说穷，但无论如何也看不上大凤啊，所以注定他和大凤只间不可能有啥。
牛二宝家的地跟牛得贵的地相邻，大凤这一提醒，牛得贵马上想了起来，这几天梅蓉也不叫他跟她一起去地里了，难道……
牛得贵越想越不得劲儿，索性现在也没事儿，就去地头儿看看，说不定还真让自己给碰到了。
他也不理老牛婆和大凤，起身大踏步朝外走去。以后，自己可真得注意着点儿，要不是娘和妹妹提醒，说不定哪天这个娘儿们还真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他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地头儿，看到梅蓉正蹲在地里专心的间苗，而另外一边，牛二宝果然也在地里。
但两个人都埋头各自在自家地里忙活着，连话都没说，更别说他们之间有啥事儿了。牛得贵松了一口气，站在地边看着忙碌的梅蓉 。
梅蓉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起头发现牛得贵站在地边，随口问道：“你来的正好，赶紧下地来一起干，争取早点儿干完，明儿不用来了。
牛得贵走到梅蓉身边，语气不太友善地说道：“跟我回去，我有话要问你！”
梅蓉不明就里，甩开牛得贵的手说道：“我这马上就快干完了，要是回去了，咱明儿还得来。”
牛得贵不理她，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家走，一边走一边问道：“牛二宝一直在那儿干活儿？你这些天是不是天天跟他在一起？”
梅蓉见自家男人这话音不对，就有些不太高兴，她甩开牛得贵的手说道：“牛得贵，我一天天的累死累活，你还说这种话？你要是怕我跟别的男人有啥，你就天天跟着我一起出门干活儿。你看看村里有几个像你这样年轻二八的在家里瞎溜达的？”
牛得贵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闷声闷气地说道：“你跟我回去，我不想在这里吵，让人听见笑话。”
梅蓉也不理他，气呼呼地走在了牛得贵的前面。回到家以后，牛得贵插上了房门，这才扭过身看着梅蓉说道：“我问你，你在跟我之前跟过几个男人？”
“你……”梅蓉气的抡起手就想甩牛得贵一巴掌，无奈抡出去的手被他一把抓住，他却还在不依不饶：“你说啊！到底跟了几个男人？”
梅蓉骂道：“牛得贵，你不是人！我除了你，再也没有别的男人，我对你那么好，你还怀疑我？”
牛得贵嗤笑一声，不屑道：“你对我好？你对我好就应该把干净的身子给我，而你呢？残花败柳了还来说你对我好？”
“牛得贵，你跟我说清楚，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跟了你，一心一意好好跟你过日子，你还说我残花败柳？你这个没良心的……”梅蓉边说边哭道。
“难道不是吗？咱俩成亲那天晚上你迫不及待的样子，哪儿像个没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而且，那天夜里你根本就没落红，现在你该承认了吧？”牛得贵说完这些话，注意着梅蓉的表情变化。
梅蓉简直气的不行，她用手指着牛得贵，浑身颤栗，语无伦次地说道：“牛得贵，你……你怀疑我？所以你就……凭着这一点儿说我背叛你……我对天发誓，除了你，我再没有别的男人！”
窗外，大凤蹲在窗户底下，偷偷听着屋内两个人吵架的声音，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牛得贵一把将梅蓉扑倒在床上，粗鲁地撕扯着梅蓉的衣裤，嘴里骂骂咧咧：“玛德，老子算是吃亏了，娶了个二手货！我不从你身子上找补回来，就觉得对不起我自己！”
梅蓉拼命反抗，但她一个女人终究不是一米八的大男人的对手，很快，牛得贵就得逞了。
而窗户底下的大凤，一听屋里两个人由吵架到……虽然她长得丑，但毕竟是大姑娘，立刻羞得脖子脸通红，磨蹭着走了。
待牛得贵发泄完，梅蓉用被子蒙住头，嘤嘤嘤哭泣起来。牛得贵收拾好自己，说道：“结婚几个月了，也没见你的肚子争口气，多少鼓胀起来，也让爹娘高兴高兴。你不知道爹娘都等着抱孙子吗？”
梅蓉只顾躲在被窝里哭泣，心里也不禁琢磨起来：自己的身体一切正常，咋就几个月了也不见怀上呢？难道真是自己的身体有毛病？
自打听了大凤的话，牛得贵还真就留意起梅蓉和牛二宝起来。
一连十几天跟着梅蓉一起去田地里干活儿，牛得贵又有些熬不住了，况且这些天也没见自己的女人和牛二宝有啥不对劲儿的地方，甚至两个人见了面也仅仅只是打个招呼，跟村里其他人并没有区别。
时间一长，牛得贵松懈了，觉得大凤是听人胡说八道，以讹传讹，也就不当回事了。
日子就这样继续平淡地过着，转眼间，梅蓉嫁过来已经有一年了，可是这肚子依然没动静，这下，不光老牛婆坐不住了，就连老牛头儿也有些沉不住气。
村里跟牛得贵前后日子成亲的哪个没有娃儿了？唯独自家这个儿媳妇，勤快是勤快，可是这不生养是大事啊。
也就因为这个原因，梅蓉每天的日子过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儿做的不好，又引得自家男人的不满意。
可是尽管如此，婆婆老牛婆对她的态度还是一日不如一日，常常指桑骂槐，隐喻她不生养这件事儿。
梅蓉对于自己不能怀孕的事儿也很难过，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有很多次都跟牛得贵说过婆婆辱骂她的事儿，原指望着牛得贵能够说一句安慰的话，但牛得贵却瞪大他那双牛眼，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我娘那也不是骂你的，再说了，即使是骂你，那不也实话实说吗？你就是不能生养嘛，有啥抱怨的？”
梅蓉心里难过，公婆与小姑子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儿不是脸儿，自己男人也对她横加指责，从来没有人考虑到她心里有多难受，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她常常在没人处以泪洗面。
这天，牛得贵吃过早饭，又不跟她去地里干活儿，她只好一个人默默地在地里忙活着。
一边干活儿，一边想着这些糟心的事儿，她忍不住坐在玉米苗地里低声啜泣。
地里的玉米苗已经长到齐腰高了，她坐在里面，根本看不到人，但同一块地的牛二宝却看见梅蓉一个人躲在里面抹眼泪。
他心里有些不落忍，心里想这个女人也挺不容易，牛得贵啥德性，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怜这个女人结婚没几个月就是一个人在地里不分白天黑夜的干活儿，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原本离梅蓉就不远，这会儿他拿起自己的水壶就朝着梅蓉走过去。
梅蓉正在低头独自伤心，突然见牛二宝走过来，忙偷偷擦掉脸上的泪说道：“二宝，你也锄地呀？”
这是一句废话，她到地里的时候，牛二宝就在地里，她也看见了，只不过刚才冷不丁想不到一句合适的话，就问了一句废话。
牛二宝把水壶递给她，笑呵呵地说道：“我见你也没带水，这玉米地里又不透风，热着哩，喝点水吧。”说着，手里拿着草帽当扇子扇着，一屁股坐在地里。
此时的两个人是面对面，中间有一米多宽的距离。梅蓉接过水壶，道了声谢，放在嘴边喝了几口，她也确实是渴了！早上走的匆忙，忘记带水了。
牛二宝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关切的问道：“咋啦？跟得贵吵架了？”
梅蓉听见有人关心自己，眼泪一下子又收不住了。正当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玉米地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