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话刚出口，地瓜便瞪了他一眼：“弟弟，不能不礼貌。”
晚他们一步进屋的沈以沫扶着纪淮安站起身，抬起轮椅放到了院里，顾霆见状立即上前帮忙，沈梦还楞在原地一动不动，呆呆看着坐在那练字的兄弟俩，心里天人交战，面上闪过一抹狞色。
“李老，这俩孩子怎么在您这？”
沈梦几乎笑不出来，脸色僵硬，回头一看，纪淮安居然能站立了，她不傻，知道李老定是给纪淮安治疗有一段时间了。
李老皱了皱眉，不喜沈梦说话的口吻，“这俩孩子在哪，需要向您报备吗？”
您字一出。
沈梦脸色泛白。
“李老，李老！”
顾霆带着顾天明上前，唤了两声，略带无奈，示意他别和沈梦一般计较。
“年轻人不懂事，别理她，看看我这孙子，有一段没见了。”
瞥了眼沈梦，顾霆笑容满面拍了拍顾天明的肩膀，紧张的气氛这才有所缓解。
这个时候的顾霆就无比后悔，早知道不该带儿媳出来，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哼！”
李老冷哼一声，不给那头的沈梦一个正眼，“你这儿媳好大的派头，上个月居然跑到我这里，威胁我不让我给沫丫头的丈夫治病，公公是首长，果真是好大的派头，把我这个无权无势的老头吓得冷汗直冒，整宿整宿睡不着。”
顾霆收起笑容，看向沈梦，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越来越没规矩了！李老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轮得到你这个小辈指手画脚？！”
“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赔礼道歉！”
顾霆当兵多年，上过战场扛过尸体，本就是个烈性子，也就是在外面，一忍再忍给沈梦脸面，不想她太过难堪，再者，儿媳妇如何也不是他这个公公能教育得了的，可她也太没规矩。
从小也是在知识分子家庭长大的，小时候看着乖乖巧巧，怎么会变成这样刻薄。
沈家夫妇养她十多年，当初检举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对沈以沫落井下石，做的太难看了。
那头的沈以沫扶着纪淮安找了把椅子坐下。
“爸爸，妈妈！”
土豆兴奋地扑了上来，另一边的地瓜也有些激动，却没忘记手头上的事，看了眼面色铁青的沈梦，继续低头写字。
他知道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才要更努力的表现。
沈梦愤恨地扫了眼抱起土豆的沈以沫，艰难地走向李老。
“李老先生，是我说错话了……”
“小沈，你还杵那做什么？我要的饺子呢？”
谁知沈梦才开口，李老便朝着沈以沫开口要饺子，将她完完全全忽视了个彻底。
沈以沫也有些奇怪沈梦的来意，没有多想，取出饭盒递了上去。
“顾首长要不要一起吃点？”
指挥沈以沫去拿醋的时，李老不忘邀请顾霆一起品尝，还好沈以沫做的多，足足四十个饺子满满两大盒。
“小沈的手艺不是我夸，确实是这个。”
趁着沈以沫不在，李老向顾霆夸赞她的厨艺，并递上一盒水饺让他坐下来一起吃点。
顾霆完全没想到沈以沫手里提着的是饭盒，似乎还是李老叮嘱要的饺子，看来之前他的建议纯属多余了，看着面色苍白的沈梦，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快步走到李老身边爽朗一笑：“正好出来的急没吃饱，李老可不轻易夸人，我可得好好尝尝。”
接过李老递来的筷子，打开饭盒，里头的饺子还是热乎的，依稀可以透过饺子皮看见里头的韭菜。
尝试性地夹起一个尝了口，一口咬下去，汁水溢出，原以为是韭菜鸡蛋，没想到是肉馅的，无比鲜香，不知道加了什么才能这么鲜。
先是尝了一口，再是整个吃下。
顾霆眼露赞叹，忽然瞥见对面埋头写字的地瓜，小小的孩子坐在板凳上，还没有书桌高，拿着毛笔，一笔一划全神贯注，不管他们这边说什么，他都没有抬一下头，除了时不时沾点墨水，挽着袖子，小模样别提有多乖巧。
顾霆越看越喜欢，冷不丁一瞧，和顾天明也有几分相似，还真是奇了。
“天明，你看那小同志，多认真。”
顾霆把顾天明叫了过来，指了指对面的地瓜。
顾天明点头，眼里光芒黯淡，想起上回比试千字文输给地瓜挨骂的事。
“来，尝尝你姨的手艺。”
顾霆夹了个饺子给顾天明，问他味道怎样，孩子一个劲点头，暂时遗忘刚才的烦恼，眼里充满惊喜，爷爷给他夹饺子了！
“那位小同志，饿了没有，要不要过来吃点？”
顾霆注意到站在纪淮安身边的土豆，满眼的机灵劲，灵气十足，和一板一眼的地瓜形成鲜明对比。
土豆摇头：“不了不了，这是妈妈做给你们吃的，我还不饿，等晚上回去在吃。”
难得正经一回。
正好拿醋回来的沈以沫摸了把他的脑袋，“李爷爷，您要的醋。”
熟练地把醋递上。
李老先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没有什么讲究，初识的时候觉得他脾气古怪，越接触越发现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很有原则，也有一副好心肠。
尴尬不已的沈梦见到这一幕，咬紧了牙关，“姐姐和李老认识，竟然都没有告诉我一声，亏我还在想着怎么求李老给姐夫治病。”
处于极度尴尬与愤怒的沈梦口不择言，忘记了最关键的一点。
直把李老给听笑了，“沈同志，我没听错吧？”
他开口才让沈梦记起上个月她才来过的不让李老给纪淮安诊治的事。
饶是沈梦，也不禁老脸一红半天说不出话来，站在原地如芒刺背。
沈以沫什么都没说，仅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沈梦脸都绿了，觉得她在耀武扬威，不就是攀上个老中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老，我们之间应该存在误会，不过我看到地瓜和土豆在这，您是在教他们读书认字吗？”
笑容僵硬的沈梦担心顾霆看到这情况不愿意开口提及让李老收徒的事，如果没有看到沈以沫的孩子在这，不收也就不收了，可事到如今，她必须让天明也留下。
她的儿子绝不能比沈以沫的孩子差。
李老饺子沾醋吃的正香，不断被沈梦打断，心里的不耐烦愈发重。
“也不算教，他们自己坐那就能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