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嘞个乖乖，沈老师可真舍得啊！这么多肉说放就放！”
“还有白米饭！”
干活归来的人个个眼冒狼光，蜂拥而上到盆里取了碗筷开始装饭，挺大个碗，他们往死里装米饭，压得不能再实。
纪老根捧着一碗夸张的地瓜饭站在桌前狼吞虎咽，那碗饭比他的脑袋还高大，一边吃一边紧紧盯着那头的饭桶，一刻不停地吃着，还不忘桌上的菜。
大家你一筷我一筷吃的满嘴流油。
纪长明夹起一筷子肉沫眼里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夹着展示在大家面前，瞬间引来阵阵羡慕声，在大家艳羡的目光下他一把塞进嘴里，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太香了，长这么大头一回吃这么香的豆芽。”
“一个豆芽子都炒的这么好吃，沈老师是有水平！”
“哈哈哈！我也是吃过国营饭店的人了，国营饭店的厨师都比不过沈老师。”
“实在太香了！就是没钱我也愿来干活！”
这些话或许有恭维在里头，但绝对不全是，度过最艰苦的那几年，这代人吃了好几代人的苦，吃过饱饭的日子屈指可数，更别提肉了。
毫不夸张，上了年纪的吃得眼冒泪花，好奇的土豆上去一问。
“家里的孩子和媳妇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饭，我一想心里就难过。”
难过归难过，吃饱了还死命塞。
土豆有些感慨，趁着纪老根死命塞的工夫，找沈以沫要了个碗给装了一大碗地瓜饭拿了过去。
“纪爷爷，这饭你带回去给媳妇吃。”
纪老根骇然，连忙摆手，“这哪能呢！”
“没事，我回头和妈妈说。”
纪老根一脸受宠若惊，一把年纪的人站在土豆身前连连道谢。
这一幕被沈以沫看在眼里。
注意到沈以沫，纪老根老脸一热，不好意思地上去：“沈老师让你笑话了，我，我下次吃少点。”
他小心翼翼地把饭递了上去，要还给沈以沫。
东家包饭是厚道，他们这样胡吃海塞还带拿的，要是回头生气不要他们干可怎么是好？
沈以沫微笑：“能吃多少是你们的本事，我能做多少是我的事，在我家干活，你们可劲吃，至于这饭……既然是土豆拿给你的，你就带回去吧。”
“诶！谢谢沈老师，谢谢沈老师！”
为了一碗地瓜饭，年过半百的人千恩万谢，如获至宝，捧着那碗饭笑开了花。
土豆看着也开心，想到回去以后一家人围绕着那碗地瓜饭的场景，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其他人看到这里心里也跟着活络了起来，许多目光落在土豆身上，有人忍不住带着打趣的语气起哄道：“土豆，让我也带点回去呗！家里的孩子也吃不饱呢！”
“我家比纪老根还穷呢，媳妇每天吃糠咽菜屎都拉不出了！”
“土豆你也可怜可怜我们吧！”
一声高过一声，不多时，土豆身边站满了人。
他笑容凝固，听着耳边的话，两眼发黑，不知怎么的，事情就演变成这样了。
土豆无助地将目光投向前方的沈以沫，笑容彻底消失。
沈以沫早有准备，一把拉出混迹在人堆里吃饭的纪淮安。
纪淮安一对上她那熟悉的眼神就什么都明白了。
咽下饭，放下碗，便站在了中心位置。
“大伙听我说！”
蓦然拔高的声音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纪淮安面色威严，“以后你们干活，家里管饭管饱，但是！只能在我家里吃，出了这个门不允许多带一点，这是我这的规矩，要是被我发现有谁偷拿，往后就别在我家干活了！”
毫不留情的话一出，刚才沸沸扬扬的声音迅速消散。
大家面面相觑，继续埋头苦吃不再提议打包。
一旁的沈以沫见此，皱着眉上前拉了拉纪淮安的手：“淮安，你别这样不近人情，大家都不容易，你这么做也太冷酷了！”
纪淮安冷着脸一把推开，呵斥出声，声音比刚才还要凶恶：“什么话！女人家家懂什么！有你这样做事的吗？我们家也不富裕，开了这个口子都连吃带拿的，往后我们家吃什么！”
“在我这里做事，这就是规矩！说什么也没用，你不懂就把嘴给我闭上！”
一声高过一声，毫不客气的斥责让沈以沫难过的收回手，垂下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纪淮安说完便回到原地，不多看沈以沫一眼。
刚才还觉得纪淮安过分不近人情的乡亲们听到这。
“淮安你说的是这个道理，可沈老师也是好意，你骂他作甚？”
“是了！我们也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人，这点规矩还能不懂。”
“对对对，谁会往家拿，太难看了，淮安你放心我们干不出来那事。”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的沈以沫面露难堪，转头回了厨房，看着背影像是偷偷抹眼泪去了。
吃完饭，回去干活的路上乡亲们便忍不住了。
“纪淮安那个吃软饭的还有脸骂上沈老师了。”
“吃软饭的见多了，吃得像他这么硬的还是头一回见。”
“沈老师真是倒了大霉了找了这么个男人，忘记当年他残疾是谁照顾他了？”
“真替沈老师不值。”
“快别说了，纪淮安过来了，干活干活！”
……
地瓜土豆看着妈妈抹泪跑进厨房，一整个呆愣在原地，反观凶完人的爸爸好像无事发生带着工人就去地里干活了。
这几年下来，还是兄弟俩头一回见到爸妈吵架，而且还是因为土豆。
土豆手足无措，慌了神：“哥哥怎么办？”
地瓜眉头紧蹙，拉过土豆第一时间奔向厨房。
厨房里的沈以沫正在埋头吃着碗里的地瓜饭，木桶蒸出来的米就是香，还有这豆芽，香麻了！
累了一上午的沈以沫胡吃海塞，忽然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下一瞬，忧心忡忡的兄弟俩便出现在眼前。
于是胡吃海塞的沈以沫开始一边抹眼泪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眼圈被手搓的通红，大口大口吃着，似乎马上就有眼泪要滴进饭里了。
这一幕给兄弟俩造成巨大的冲击，眼圈立马红了。
“妈妈！”
俩人飞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