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捕风堂顶楼，小李同学一脸沉重的自曝，仍然回荡在耳畔，但众人却一脸平淡。
董长天打了个哈欠，董阁玉逗弄着鸟笼里的云雀，齐铁柱嘬了口茶。
弄得鼓足了勇气的李墨，一脸茫然：：
“我说我是卧底啊，虽然不是我自己的意思，但....”
“我们早就知道了。”
“啊？”
李墨微微后仰，对众人的平淡无法理解，早就知道了，为何一直没人说，还让他在捉刀人中越混越好，现在都快当老大了？
小李同学的cpu一下子被干冒了烟。
董傲轻咳一声道，正想说些什么。
董长天却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打断他的发言后，老脸上挂满了震惊：
“什么？小李哥你竟然是卧底？老夫真是太伤心了，我今晚不吃夜宵了。”
李墨：“......”
虽然不是他主动想当卧底的。
但你演技能不能好点，这样不仅没能维护我的自尊心，还让我快抠出四室一厅了。
决定自曝之前，他还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甚至做好了坐老虎凳，被小皮鞭piapiapia抽，宁死不屈，直到美人计才.....
他都想好了，到时可以酌情请求跳过前面的环节，直接上美人计。
比如换寒仙子姐姐拿上小皮鞭....
万万没想到，他卧底技术有这么差吗？
“我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来的第一个月。”董傲老老实实道。
李墨回了墨城，哪怕样貌性情乃至身边人都一样，董长天等人又怎么可能不亲自去确认。
“......”
李墨一时无语，过了好半天才道：“那你们为何不把我抓起来？”
“你没做不利于我们的事儿啊。”董傲解释道。
齐铁柱也放下茶杯笑眯眯道：“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打草惊蛇了，何况小李哥你兢兢业业，能耐又大，万一你暴露了跑路怎么办。”
“而且你本来就是.....”
董阁玉话还没说完，却被董长天用眼神制止。
他接着说：“本来就更应该留在这儿，你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是卧底了，我们何必再多说什么。”
众人纷纷点头。
“对啊，小李哥风餐露宿，四处奔波的，不容易啊。”
“小李哥他没毛病！”
“嘿嘿，我有时候一瞅小李哥狗狗祟祟，还以为没人知道的模样就好玩儿，喝酒我都多吃两盘花生米。”
李墨：“？”
怎么感觉最后那句话，才是真正没拆穿他的理由呢？
“那事已至此......”
“没关系，小李哥你要干啥，我们都配合你。”
“我们会支持你的卧底事业的，要给天族一个交代的话，咱们一起想办法，到时天族那有什么打算，你也可以提前告诉我们。”
“那感情好....”
李墨说着又觉得不对。
他到底算是哪边的卧底啊？
不管了，反正他心底也没打算替天族办事。
小李同学心情古怪的将计划说了出来。
于是墨城的大批捉刀人，包括李墨自己，这段时间都忙碌了起来。
人城面积广袤，人口众多，上次天灾并未给这最外围的城池什么实质性损伤，地城和天城两城的人加起来，也不如一成。
其实以前不至于如此，毕竟每过五十年，天灾都会带走大部分生命。
而今却是足足修养了八十多年的生息。
原本人城的人口聚集方式，是一个个小村落，这是人们为了分散天灾带来的风险，也是实在没有充裕的发展空间，将村落发展成城池。
如今是时候有所改变了。
百废待兴，靠凡人自己的力量，这个过程会很长。
但如果有天族出力，就完全不一样了。
“咱们以墨城为核心，先繁荣带动后繁荣。”
“如果有些村子不愿意配合呢？”
“那你们可以给他们看墨城的标志。”
捉刀人们都有了新任务。
天时，地利，都有了，他们负责的是人和。
在和人城的众人商讨之后，李墨又写了一份报告，和大家一同进行了修改，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让风芷带回天族。
翌日。
这封密报就送到了天城中。
当姜禹看到了之后，眉毛扬起，意味深长道：
“这李墨，还真是个人才。”
“那此事.....”
“去办吧。”
天族们不知姜禹心中具体在想什么，又是因为什么理由没有提起，纷纷按照规划，去完成各自的任务。
天人城，首次如此的和谐，三城人互相配合。
一个月后，春风计划吹到了整个人城。
“困扰咱们镇子的瘴气，终于被吹散了，天族真是强大啊。”
“自从春芒上族来过后，地里的庄稼越长越好了。”
“他们怎么会来帮咱们呢？”
“我看到墨城的标志了，你说我若是现在去墨城报到，加入捉刀人，是不是也能将繁荣带回家乡？”
“我才从那儿回来，那里的人繁荣富足，说话又好听。”
....
直到年末，被春风吹过的大地，虽然仍然只有墨城一棵大树，却已经洒下了许多生机勃勃的种子。
天人神剑上的光辉，越发璀璨了。
其威能肯定强了很多，但具体是多少，恐怕只有其如今的主人姜禹知晓。
照这个发展进程，天人城度过下次天灾不是问题。
.....
外界，看着江山社稷图中的时间流逝，众人面面相觑，面露错愕。
“还能这样？ ”
“怎么李墨搞起发展来，一套接一套的，还先繁荣带动后繁荣。”
“以往试炼，试炼者要么是专注着让自己变强，在地城建立自己势力的倒也有，带着整个天人城一块儿搞发展，还是头一遭，效果似乎还不错....”
“计划是他提出来的，但变强的却是姜禹啊。”
“如此岂不是将化解天灾的胜利果实，让姜禹摘走了？”
时隔多日，天人试炼这场‘连续剧’，关注的人只多不少。
.....
“有宝贝徒弟在，何愁大业不成。”商舞站在万春庭上，双手叉腰，满嘴大逆不道：
“回头我就买通景泰帝身边的太监，建议他退位。”
商琴青却皱着眉：“老将画面放在姜禹身上做什么，他一点有趣的事情都没有。”
话音才落。
又是三年过去的江山社稷图中，再次发生了变化。
“诶，姜禹好像要有动作了。”
“什么？”
“他要在天灾到来之前，主动出击！”
“？？”
.....
“如今天人城繁荣鼎盛，而天灾还在酝酿之中，优势在我，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吾已执掌天人神剑，不如趁此时机，永绝后患！”
天城中，姜禹手持天人神剑，一副气吞山河的样子。
时隔几年，天人城蒸蒸日上。
但许多事情，也只是才起步不久而已，远远没有达到成熟的地步。
连天族都对姜禹的决定无法理解。
也不明白，他到底哪来的信心？
许多天族认为都该等一等。
但如今天人城是空前的和谐了，天族的内部却并非如此。
比如管生杀之道，征伐之道的那一部分天族，他们在逐渐被人遗忘，逐渐不再有人传唱他们的名字。
他们赞同姜禹的主张，何况后者心意已决。
“姜禹安安心心当好他的帝者，坐享其成不就好了么，为何他非要如此？”
“曾经也有试炼者想反攻异土，但不仅没成功，还丢失了天人城的最外围。”
“或许他有什么咱们想不到的依仗，准备来个大的？”
帝京中的人也无法理解姜禹的操作。
但也有人觉得，姜禹是有了足够的把握，毕竟天人神剑在他手中，如今空前的强大。
一旦他成功，这次试炼就能提前结束了。
他或许也将是天人城境开放至今，第一个通关者。
......
墨城。
“啥玩意，大军要途经墨城了？”
李墨听到这个消息后，满脸错愕。
风芷点了点头，迟疑道：“我也不知他为何这么着急，但破军，贪狼都支持他。”
“他刻意途经此地，是想将你们也绑上战船，我建议你趁早跑路。”
“我能躲起来，可总得有人去的。”
李墨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问道：“风芷，你觉得此战有几成胜算。”
“一成不到。”
“不至于吧？”
“我姐说的。”
“那没事了。”
........
饮马镇如今大概已经不能再叫做这个名字了。
为了方便天城和地城的联军通过，河流已经被山石填平。
镇中的一处别苑中，花园里，姜禹面前放着一张地图，正和几个天族商议行军路线。
“还有半月的路程，便到墨城了。”
说话的天族身材足有两个寻常人高，却并不显得壮硕，瘦而不弱，一块块筋肉像是铸铁凝固在身上。
这便是力主出征的破军。
“征召之事，墨城可有答复？”
姜禹收敛眼神，淡然的问道。
“他们送来了许多兵刃和粮草，但至今没有人应征。”
破军瓮声瓮气道：“给出的理由，是人城百废待兴，人手不足，对战局起不到什么影响。”
“什么都愿出，就是不愿出人。”
另一个头发花白，眉宇间隐含戾气的天族道：
“我看他们是对此战没信心，如今墨城在人城之中，一呼百应，方才饮马镇的阵镇长还问我，军中有多少捉刀人参与。”
人城的凡人，哪怕全部被征调，也确实对战局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但他们会影响天人神剑的威能。
“破军，你亲自走一趟吧。”
“是。”
高大的身影走到门口，一个翻身，便有黑云聚成了战马，带着他驰骋天际。
姜禹望着花园中的湖泊良久，抬起手接引良久，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重瞳眯起，看见了湖泊下的一条宛若银鱼的剑光，剑骨生辉，一道道秘银色的丝线伸出，强行将那道银光捕捉了回来。
肆虐的剑光令湖泊凝固，银光回到了姜禹掌中，暗淡了下来。
是神剑。
天人城在大刀阔斧的发展下，日益壮大，神剑之威也一日盛过一日是不错。
可它也在逐渐脱离掌控。
特别是最近，好像时时刻刻都想弃他而去，飞去其真正的主人那。
那个人就在墨城。
.....
捕风堂。
李墨和董长天等一众墨城老人，都在汇聚一堂，要说缺了谁，那也就是嬴冰了，她从不参与这些事务。
破军进来后，神情并不倨傲，微微行礼才道：
“诸位想必已经知晓我此行的来意，几位之中，有人实力不弱于天族，故而你们几位之中，至少要有一人参战。”
“好处你们是知晓的，地城有不少人竞相应征，你们谁打算去？”
李墨，齐铁柱，董长风几人面面相觑。
“去什么？去赶集吗？那老头子我要去。”
董长风一副耳朵不好使的样子。
“老夫马上一百岁寿辰，正是拼的年纪。”
齐铁柱活动着筋骨，然后嘎嘣一声，满头大汗。
闪.....闪着腰了....
“唉，我等终究是年纪大了啊。”
“到时派不上用场事小，若是给天人城的大业添了麻烦，才是万死难辞。”
“这种事果然还是得交给年轻人吧。”
“？”
小李同学指了指自己，又放眼望去，全是皓首苍髯，半截身子入土。
这些墨城的老人，都是从大王村时期留下来的。
除了我，特么有年轻人么？
破军皱着眉，对方找这个理由推脱，他也不知如何说，只能看向了李墨，似乎也觉得他是不错的人选。
小李同学轻咳一声：“天王盖地虎！”
“！”
破军虎躯一震，差点崩出来一句宝塔镇河妖。
是了，这小子是那个天族安插在墨城内的卧底！
这下破军坐蜡了，总不能让他们的卧底代表墨城参战，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了，大家别闹了，成何体统。”
李墨轻咳一声道：“事已至此，咱们不如随机吧。”
“怎么个随机法？”
“抛铜板，正面老董去，反面老齐去。”
“那你呢？”
“立起来我去。”
“这，这不对吧。”
众人茫然，破军都懵了，这能对咯？
李墨一本正经道：“没问题，硬币要么是正面，要么是反面，要么立起来，只有这三种可能，概率都是一样的。”
齐铁柱和董长天眼神之中闪过智慧之光。
“这.....”
“没有问题，抛吧。”
破军昧着良心说，他总不能真让卧底去参战。
有一说一，他本就不多的良心也有点痛，为了顾全大局，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好在总算是.....
咕噜噜——
一枚铜板被李墨抛起，而后精准的卡在地缝中。
刚好，立了起来。
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