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坐在一旁，整理凌乱的衣服，眼眸中映衬的火光微微跳动。
吃饱喝足后，当然该睡觉了，戈薇左右看看，找犬夜叉时没什么准备，匆匆忙忙的来，背包还是珊瑚回枫之村没找到人后枫婆婆有先见之明让她带上的。
垫在地上的毯子只带了两个，弥勒不需要，珊瑚垫了一个，桔梗身下坐着一个，两者之间能够选择的不言而喻。
介于和桔梗才闹过一场尴尬，戈薇犯起了难，要不和弥勒学一学，凑合一晚算了。
戈薇瞄向弥勒，一言难尽地收回目光，那样颈椎真的受得了吗？弥勒好厉害。
扭捏半天，戈薇偷偷摸摸扭头，试图看一看桔梗在做什么。
四目相对。
戈薇:“！”
头歘一下移开，戈薇捧着发烫的脸，桔梗一直在看他，那他刚才犹犹豫豫不早被发现了？
戈薇啪啪拍脸，振作一点，睡觉而已，他的衣服一天换了两件，怕脏想睡在毯子上很正常，这样鬼鬼祟祟的更可疑啊！
说服自己的戈薇放下那点羞怯，慢吞吞磨蹭到桔梗身边，挨着她坐下，又觉得距离太近，往旁边挪了挪。
唔……好像挪的太远了。
戈薇比划一下，左右调整到完全合心意的位置，正想躺下去。
桔梗忽然抬起身体，往与戈薇相反的位置腾了一大截。
原本合心意的距离瞬间空出来一人之宽的距离。
戈薇愕然，抬头看看桔梗，又瞧瞧身边那一大块空地，嘴角慢慢下垂。
桔梗不想和他待的很近吗？
还是……之前抱的太唐突吓到桔梗了？
无论哪一种，都让戈薇焦灼难熬。
桔梗望着戈薇投来控诉的眼神，莫名感到茫然，不是位置不够吗？调整半天那么大个人却缩在垫子的一角。
对视良久，桔梗实在揣测不到戈薇心思，无奈开口，“不是要睡觉？这么大场地够睡吗？不够的话我再往边上去一点。”
戈薇下垂的嘴角一秒回弹，笑嘻嘻地躺上去。
“谢谢。”
嗯，还不忘道谢。
礼貌·戈薇占满桔梗腾出来的位置，稍微一抬手就能碰到桔梗的腿，这种距离，满足感油然而生。
一躺下，睡意如潮水般袭来，戈薇闭着眼睛酝酿，没一会儿大脑便昏昏沉沉。
睡过去的最后一秒戈薇还有点小庆幸。
虽然回来后和桔梗产生了些误会，但最重要的避开桔梗对他那些询问，总的来说，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
明天？
唔……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刀刀斋爷爷明天会过来，杀生丸的问题就让刀刀斋爷爷浅背一下锅吧。
意识在下沉，戈薇翻了个身，身体向着熟悉的气息靠拢。
身旁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稳，桔梗拿着根树枝挑动燃烧的木炭，火焰变小光线黯淡到适宜睡眠的亮度。
不必担忧野兽，飞鸟和蝴蝶在附近看守。
今晚大家都很累，祝好梦。
-
“戈薇……戈薇……”
声音似乎从远方传过来，一声接一声的喊个没完。
戈薇从睡梦中惊醒，睫毛颤了颤。
嗯？
谁在喊他？
眼皮好重，完全睁不开。
“戈薇……”
声音由远及近，变得格外清晰。
好熟悉的声音……
“醒醒，戈薇。”
下一秒，戈薇倏然睁开眼。
瞳孔剧烈收缩放大，他猛地抬起头，一插着圆润的珠子的箭近在咫尺。
“四魂……之玉。”
戈薇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心中升起一股寒气。
莹莹白光在黑暗中微不足道，就如他这个人，在这片空间里，找不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怎么回事？他不是离开这里了吗？他不是在桔梗身边睡着了，他——
戈薇低头看向双手，白皙修长，右手无名指上有写字留下的老茧，左手掌心有握弓的茧，不深，很明显是新生的，薄薄一层。
但，这是她的，不是他的。
他的手掌更加宽大，指关节要更长一些，体脂较低所以摸上去骨感很强。
戈薇抱住自己，手臂线条圆润柔软，胸口……也是。
“你醒了，戈薇。”
四魂之玉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声调。
熟悉又陌生。
戈薇撩了撩眼皮，眼中淡漠，“我做梦了？”
“你不知道自己做没做梦？”
“……”
死一样的寂静。
“做梦……”戈薇呢喃着，平静面孔下心中掀起巨浪。
怎么是做梦？
变成男人，回到两年前，这些全都是梦？！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
红色的不可能仿佛刻在戈薇脑髓中，戈薇咬住唇，殷红色从伤口处沿着下巴滴落。
四魂之玉难得谈起许愿之外的事，只是内容充满恶意。
“你要疯了吗？戈薇。”
“让我猜猜，梦到妈妈？爷爷？草太？珊瑚？弥勒？七宝？犬夜叉……”
一个名字接着一个名字蹦出来。
戈薇思绪杂乱，巨大的恐慌将他整个笼罩，耳边四魂之玉还在念名字，可是……
戈薇皱起眉，竖起耳朵听四魂之玉念。
“地念儿，钢牙，由加，亚由美……”
没有。
“枫婆婆，冥加。”
声音停住。
戈薇歪了歪头，忍不住催促，“怎么不念下去？”
缺一个。
谁的名字？戈薇烦躁地抿唇，脑海里像是隔了一层薄纱，烦人的紧。
“说呀。”戈薇又催一声。
四魂之玉，“……”
它少于好奇的时候，“你身边的人都念过了，还有谁？你梦到的人。”
“不对！”戈薇紧接着四魂之玉的话反驳，“没有全念完，还有人，但是……但是……”
声音渐渐微不可闻，戈薇莫名生出一股委屈，“想不起来。”
四魂之玉沉默片刻，“想不起来……你的记忆开始模糊了嘛？”
“在这里坚持这么长时间，再这么下去，你会忘记自己是谁吧……戈薇。”
“想回忆起忘了谁吗？许愿吧，许愿就——”
“怎么可能会忘记。”戈薇打断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不是一直戈薇戈薇戈薇的喊我，能忘记才怪。”
“……”四魂之玉不说话了，它发现它说什么都没用，反而会让戈薇更加坚定信念。
四魂之玉闭麦，戈薇并没有取胜的欢喜，只觉得一切荒唐极了。
哈哈，居然梦到变成男人，还回到过去喜欢上一个女人哈哈哈……
戈薇暗地里吐槽，忽然他怔愣住。
诶？
他喜欢上什么女人？
红白色巫女服的身影在脑海里快速闪过，闪烁的频率越来越高，那道身影也越发清晰。
“桔……梗。”
戈薇眼眶睁大，眼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戈薇恍惚着摸了摸下巴。
淡粉色的泪水落在指尖。
粉色？
血……
戈薇心脏剧烈一跳，他摸向唇边，咬出来的伤口还在，他毫不犹豫用力碾了一下。
“不疼。”
欣喜在心头炸开，甜腻的糖浆冲刷着流淌在四肢的惶恐不安。
戈薇直起身体，打量着周围若有所思，“这里，才是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