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沙月明拿过观棋手里的火折子，走近观察了老鼠一眼，看出了它明显是行动不便了。
他又去看了离夙秋较近的那只，看完发现，它还不如前一只灵活，甚至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夙秋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房间里有老鼠，走到了房间门口。
刚才正好在二楼的掌柜听见了观棋那声惊叫，急急忙忙上来查看。看到夙秋站在门口，连忙问他，“二公子，出了何事？”
夙秋淡声道：“无事，不要让任何人上来。”
掌柜愣怔。
夙秋没再多说，直接将门关上了。
掌柜听着关门声，脚步停住，呆了两息，瞧见夙沙月明房里开着门，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还是止住了脚步，先退回到了楼梯口。
屋里，夙沙月明已经点燃了蜡烛，且又在屋里发现了一只已经断气的老鼠。
夙沙月明查看过后，发现老鼠是被毒死的。
他瞧见夙秋返回，站起身来，问道：“这是你自己弄的？”
夙秋没有否认。
观棋傻眼。
夙沙月明又扫了其它两只看上去快要死了的老鼠，刚才升起的警惕放下，不解询问：“你弄这些作甚？”
夙秋坦白回答：“就是想看看，它们若是被毒死了，还能不能活过来？”
观棋听得有些迷糊。
夙沙月明也觉得自己没太听明白。
夙秋掏出手帕，一点也不介意地将那两只只剩一口气的老鼠捡进了放在角落里的小笼子里。
观棋看着他捡老鼠，手上冒出鸡皮疙瘩，率先发问：“死了还怎么活？”
夙秋瞧了一眼地上已经变硬的那只，没有说话。
夙沙月明也不知道他这又在琢磨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到死老鼠，有些无奈，吩咐观棋让人将死老鼠给清理了。
观棋应下。
夙秋却出声阻止，“不用。”
观棋看向夙沙月明，夙沙月明看向夙秋。
两人都明白了，他刚才不是在说笑，亦不是他们听错了。
观棋震惊的同时问道：“二公子，您不会就是想看它，还能不能活过来？”
夙秋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何问题。
观棋害怕地观察一眼死老鼠，陈述事实，“二公子，它都硬了！”
他这么一说，夙秋也瞧了一眼地上已经发硬的老鼠，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观棋望向夙沙月明，小心翼翼凑了过去，小声同夙沙月明道：“大公子，二公子不会是，病了？”
不然，正常人怎么可能想出这种事情。
夙沙月明观察了夙秋一眼，伸出手去，想摸一下他的额头。
夙秋听到了观棋的话语，动作敏捷地躲开，也不解释，对他们道：“你们若是没有其它事，可以出去了。”
夙沙月明虽然没碰到他，但也看出了，人多半还是正常的。
他只好收回手，劝说道：“老鼠脏，放在房间里养不好。”
更不用说是死的了。
“你若是，想做什么……”
夙沙月明话还没说完，却被夙秋打断了。
“我知道了。”
夙沙月明虽然不理解夙秋这种稀奇古怪的行为，但最终也没强迫他将老鼠扔掉，没有干预他的行为，带着观棋出去了。
他们一走，夙秋立马就将房门给关上了。
夙沙月明仿佛又吃了个闭门羹。
夙沙月明对里面的小孩无可奈何，只能转身。
掌柜见他出来，连忙过来。
夙秋既然不要人来清理，夙沙月明也没跟掌柜说他的事，让掌柜先下去了。
掌柜这才放心离开，三楼不再有外人。
夙秋关门之后，看着那只一动不动许久了老鼠，拿了根筷子戳了它几下，发现它确实已经硬了，不满意地扔掉了手里的筷子。
观棋一想到夙秋房里那几只死的活的都有的老鼠，还是忍不住害怕，同夙沙月明低声嘀咕，“大公子，您有没有发现二公子这几日怪怪的？”
夙秋今日的行为，确实很怪。
夙沙月明一边进屋，想起了昨日夙秋‘控诉’他的事情，反思了一下自己，意识到他这两日确实有些忽略他了。
观棋想想夙秋刚才说的话，害怕之余，又不禁觉得好笑，“这死了的老鼠，怎么可能还会活过来，二公子，也真是……”
一读书就犯困的观棋，一时想不到词来形容夙秋的异想天开。
可是，他这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夙沙月明停住了脚步。
观棋一心在想夙秋的怪异行为，没有注意，差点撞他身上，“……大公子。”
他以为是他的话让夙沙月明听进去了，想问可需要他偷偷再去观察夙秋一番，主要的还没说，夙沙月明又重新迈步，快速往里面走去。
夙秋看地上的老鼠真的不动了，又起身去观察笼子里那两只。
两只老鼠越爬越慢，不一会儿，其中一只口吐白沫，很快也不动了，另外一只也是气息奄奄，一看就是命不久矣。
夙秋盯着他们瞧了片刻，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少时，夙沙月明推开了他的房门，见到他还在屋里，快步进来，问他，“你在我房里拿了一颗落回？”
夙秋听到他的脚步声，就已猜测到他是发现了，大方承认，“嗯。”
夙沙月明得知真的是他拿的，目光转向笼子里那两只老鼠，想起他先前说的话，“……你把药给它们吃了？”
夙秋点头。
夙沙月明同他确认，“它们已经吃了？”
夙秋从容应对，“嗯。”
夙沙月明指向地上那只。
夙秋回道：“它也吃了。”
夙沙月明望着笼子里那两只都已躺了的老鼠，大步又靠近了两步，急忙去查看老鼠。
夙秋没有心虚，还大方给他让了个位置。
夙沙月明很快注意到笼子里的两只也有一只已经没气了，询问他道：“你给它们下了毒？”
夙秋态度很好，有问就答：“嗯。”
“何毒？”
“砒霜。”
砒霜算是剧毒，可与江湖上那些有名的毒药比起来，却是再普通不过了。
然而，据说能够起死回生的落回竟然连砒霜的毒性都克制不了！
夙沙月明闻言，立即朝外面走去，步伐迈得比进来时还快。
夙秋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察觉到异常，立即跟了出来。
夙沙月明没有回房，而是朝楼下走，并且吩咐观棋备马。
夙秋听着他的声音，似乎从里面听出了紧张与慌乱，“天这么晚了，你上哪去？”
夙沙月明没有回他。
夙秋见他反应，想起昨日他送水乔幽离开后的反应，快步追上他，猜测道：“你昨日将落回给水姑娘了？”
夙沙月明听他询问，脸色有些不好。
夙秋明白过来，他猜对了。
夙沙月明此时也顾不上同他多说，见他挡路，直接绕过他，继续朝楼梯口走。
夙秋想起早上还好好的水乔幽，想要宽慰他两句，可又注意到，外面已经天黑了。
他也不知早上水乔幽到底有没有用那颗落回，又想到刚才自己得到的观察结果，更不好确认，还是没说话了。
这日一整日，楚默离都在想水乔幽强调的明日，却还是没能想出所以然来，偏偏又脱不开身去找她问个究竟。
这甚至让他第一次感受了七上八下、惴惴不安是怎样的感觉。
到了下午，他需要再去一趟京兆府，却又越想越觉得不对，就吩咐顾寻影悄悄去看了一次水乔幽，之后从顾寻影的嘴里得知，水乔幽今日没有出门，他提着的心，短暂回落了些许。
夜幕落下后，他终于从京兆府脱身出来。
想到水乔幽昨晚说的‘明日’之约，他一出京兆府的大门，就想去找他。
但是，他们如今还未成婚。
他只好控制住这个想法，依旧先回王府。
刚进王府，却见到了此时不应该出现在在他府上的夙秋。
楚默离瞧了眼天色，有些意外，放慢了步伐，关心道：“有事找我？”
夙秋已经从秦鸣嘴里知道楚默离今日一日的行程，猜测他肯定还未见过水乔幽，走近他，用耳语向他透露，“昨日，水姑娘去找我哥复诊，问我哥要了落回。”
落回！
楚默离很快想起了夙秋曾经给他介绍过的落回，脚步骤停。
“我哥给她了。”
她昨日要走的。
所以……她昨晚同他约定‘明日’？
楚默离想起昨日与今早水乔幽的古怪，本来准备换身衣服再出门的他转了个方向，急步朝那无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