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说着，姜也走上前，蹲下身子握住了沈确的手腕，指尖搭在他脉搏之上，冰凉的触感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姑娘，您懂医理？”听到她的话，军医诧异的看着她问道。
点了点头，姜也敛去思绪，仔细的把着沈确的脉，许久之后她缓缓收回了放于沈确手腕上的手指，眉头紧锁。
“沈大人之前曾教过我一些解毒之术，此毒过于霸道，虽还探查不出是何种毒，但却有一线生机，如今伤口处理好后，首要的是先将毒血引出，否则毒血淤积在体内，只怕……”
闻言，军医颔首：“正是，我等正要给大人引血。”说罢，便吩咐下去准备干净的清水。
半晌过后，器皿装满了清水回来，眼看着军医要为沈确割肉引毒，姜也眸光轻闪了一瞬，随即拦住了他，“你们先退下，我来。”
“这……”军医略显犹豫的看着她。
“放心，沈大人教过我。”
淡笑一声，姜也坚持着，待众人都离开后，姜也连忙将手中的匕首放置在一旁，随后毫不犹豫的俯身用唇贴上了沈确的伤口，随即吸吮着那汩汩流出的黑血，动作虽然生疏笨拙，但却很是认真。
吸毒血其实是下下策，因为一不小心便会导致吸毒之人也中毒，但此时的情况并没有多余的选择。
因沈确中毒太深，如若按照常规的割肉放血之法，耗时久不说，还容易造成沈确伤口发炎之患，而唯有用这样最直接的办法，才有可能将毒血引出来。
一口接着一口的吮吸着沈确伤口上流出的毒血，姜也的嘴角早已被浸染成了乌紫色，可见毒性之烈。
不过好在沈确伤势虽重，倒也算得上是福大命大，毒性尚未蔓延到五脏六腑，性命倒是无忧。
直到沈确的伤口再次渗透出大量正常颜色的鲜血，姜也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喉咙隐隐有一阵辛辣感传来，她赶忙拿过一旁的清水漱了漱口。
拿起帕子擦拭了下嘴巴，抬眸看了一眼床榻上仍旧昏迷不醒的沈确，姜也的眼眶渐渐湿润：
“沈确，这次换我来救你。”
说完，她转身朝着外面喊了一句：“李军医，快进来吧。”
很快，几名军医拎着药箱快步走了进来，当看到沈确床边那小半盆乌黑的毒血和此时纯色鲜红的姜也时，他微微愣住，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相信。
“快去给姑娘准备一碗解毒汤药！”说着，为首的李军医立刻对身后的小厮说道。
“姑娘大义。”
说完后，他看向姜也，他由衷的鞠了一躬。
沈确所中之毒本就刚烈，所以其伤口流出的毒血毒性也格外强烈，原本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可这种情况，另一人中毒的概率太大，这种牺牲一个人换另一个人生存的方法，对那人实在是有些残忍。
看着脸色逐渐苍白的姜也，李军医的目光越加复杂。
“李军医，快些去看看沈大人吧。”见他久久的停留在自己身上，姜也不禁催促道。
回过神来，李军医快步走至沈确跟前，替她把了把脉，这才沉吟了片刻，说道：
“大人身上的毒一部分已经清掉，接下来便是用药排除体内的毒素。”
说完，他走至桌旁，在白纸上写下一份药方递给一侧的小厮吩咐道：
“速速熬煮解毒汤药来，切记火候一定要掌控好，绝对不能让药材的药力挥发。”
“是！”
接过药方，小厮应声离去。
而李军医则是亲自替沈确做起了清理缝合，整套动作下来，他额上不禁浮现层层冷汗，显示出他此时的艰难状态。
“姑娘，喝药了。”
柳月端着托盘迈入房内，见姜也站在那，她忙唤了一声，语气中尽是心疼。
她家姑娘身子本就虚弱，如今这一遭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接过她递来的汤药，姜也抿了抿唇，随后将碗递到了唇边，乌黑且散发着苦涩味道的药汁顿时顺着喉管滑入腹中，伴随而来的还有浓郁的苦味。
“呕～”
一大口下肚，胃里顿觉翻江倒海，她赶忙捂着嘴巴，匆忙往屋子外奔去。
到了屋外，她弯腰扶着墙壁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上是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
“姑娘，你怎么样？”
柳月担忧的伸手拍抚着她的背脊，眼底带着几分焦急之意。
“无妨，这药味道也太恶心了！”摆了摆手，姜也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方才勉强开口道。
闻言，柳月蹙了蹙眉，低声喃喃道：“还不是姑娘自己冒险替沈大人……你身子本就弱，姑娘，这药你还是趁热喝了吧。”
柳月一边替姜也顺着背，一边小声嘀咕着，语气中满是抱怨。
看着她撅着嘴嘟囔的样子，姜也不禁莞尔。
“好啦好啦，我这不没事嘛。”
摸了摸柳月的脑袋，姜也浅笑盈盈的安慰道，随后她转头看向屋内，低声道：“我若是不替他这般，他只怕有性命之忧，而且我们救不了他，唯有这样，我若中毒了，他醒了再救我便是。”
听出她话中含有的无奈，柳月撇了撇嘴，不再吭声。
“良药苦口嘛，有什么喝不下的！”
思绪回转，姜也看着手中仍旧散发着“臭味”的药碗，忍不住皱眉叹息一声，随后仰头灌了一口下去。
“呕——”
一股腥咸的苦味瞬间窜入舌尖，待药汁全部咽完后，姜也猛地呛咳了两声，脸颊迅速憋红了。
见状，柳月赶忙从怀中掏出干净的丝巾帮她擦了擦嘴。
扶着墙壁缓了好一会，姜也这才觉得自己的嗓子好受些许，可胸腔处还是泛起一股难耐的呕吐感。
看着一旁的柳月，她无力的叹息一声，轻声道：“算了，你去外面给我买些蜜饯回来，不然午膳后的药我实在是咽不下了。”
“好，我现在就去。”柳月点点头应了声，随后快步跑了出去。
等到柳月走远后，姜也慢慢直起身子，转身迈步往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