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可否让我看看范奶奶？”
范云梦以为钟灵毓只是来探望，所以擦干眼泪，引钟灵毓去范老夫人下榻的营帐。
钟灵毓一番诊断，确实是中毒之状。
范老夫人面色发青，脉搏微弱，胸前仍有微弱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
查看过范老夫人的午膳和常用之物，也没有什么异常之物。
奇怪？
没有毒物怎么会有中毒等症状。
一定还有什么她疏忽的地方。
此时，钟灵毓在范老夫人床榻边闻到了一丝微甜的味道。
乍然闻之，像是汤药中用的白芷的甜味，但细细闻之，却比白芷多了一点点的腥。
仔细查看之下，味道源自范老夫人衣襟前的一点汤药。
药王笔记曾记载世间很多样子相似、味道相似，功用却截然相反的药材。
其中有一味土克族秘药阴白，数量稀少，外形白芷十分相似，却有毒。
大夏国没有此药的种植，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这也是药王早些年间游历天下遇到后，被记载于药王笔记中。
思及此，钟灵毓开口问道，“云梦，范奶奶今日可曾服用汤药？药渣能否让我看看，也许这药渣里有线索。”
此时御医署的孙应学御医带着药童，例行前来查看范老夫人的病情。
本来他们御医署没有查出范老夫人中的毒，已经十分丢人了，此刻听到钟灵毓的话，再看钟灵毓一副闺阁少女的打扮。
孙应学脸色铁青，不屑地说道，“哪里来的无知小儿，范老夫人所喝汤药是我们御医署所开，药渣我也查验过，并无不妥。”
这时孙御医身旁背着药箱的药童麦冬，附耳在孙御医耳边说了些什么。
孙御医听后，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再看钟灵毓，不屑之色更甚。
“我当是谁来质疑我们御医暑的药方，原来是钟大人的爱女。”
“钟姑娘难道是因为令堂没有查出真凶，就想方设法让我们御医署背黑锅吗？”
孙应学出自南方医学世家，五代学医，祖上出过多名御医，受过的嘉奖挂满了孙氏祠堂。
他一直对自己的医术十分有信心。
范老夫人有常年的头疼之症，一直是他开方子为其调理才不至于加重。
随便来个小丫头就能质疑他，可笑。
钟灵毓见此，就知道自己的话刺激到了这位孙御医的自尊心。
可她无凭无据，更没有时间和这位孙御医费时间掰扯，立刻见到药渣，才能确定她心中所想。
眼珠子一转，她耐着性子解释道，“孙御医，我并非质疑您的药方，只是小女最近也在学习岐黄之术，所以想要看看药渣，学习学习您高超的医术。”
听到钟灵毓的解释，孙应学胸中的郁气瞬间消散了。
看来这位户部尚书的女儿，还是有点眼光的。
罢了，他就让这位大小姐见识一下他孙家世代相传的高明医术。
孙应学挥手吩咐自己的药童，去将范老夫人今天所喝汤药的药渣取来。
药童的动作很迅速，可回来的时候手中只剩下一小半的药渣。
随同这位药童一起回来的，还有钟云杰和几位侍卫。
侍卫手里押着一位三十多岁面相憨厚，农夫打扮的人。
此人眼神慌张，瞟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后便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药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我刚才去找药渣，发现这人鬼鬼祟祟地将药渣往灶台的火膛里扔，我和那人抢夺之时，差点被他得逞，幸好钟大人带人经过，才抢回了一半的药渣。”
众人一听，都眼神不明地看着那个被押着的人。
孙御医更是抢先一步拿到药渣再次查看了起来。
有人要毁掉药渣，难道这药真被人做了什么手脚？
他细细查看了一遍，虽然药渣只余一半，但确是他开的方子不错，所有药材种类都还齐全。
钟灵毓见孙御医来回查看了几遍，似没有头绪，便上前问道。
“孙御医，可否让我看看。”
“你看看又待如何？我从医十五年都看不出来，你个刚学医术的小丫头，掺和什么。”孙御医语气不耐。
钟云杰见自己女儿被拒绝，护犊子的心也有些生气。
但是还是秉持着风度，对孙御医开口说道，“孙御医，多个人多个思路，不若给小女个机会，让小女一看。”
他也不信自己女儿的医术会比行医十几年的孙御医强，但这不妨碍他为自己女儿撑腰。
孙御医听了此话，还是将药渣递给了钟灵毓。
一品大员的话都说到此了，他一个五品的御医，实在是不能明着违抗。
钟灵毓感激得向老爹眨了眨眼，连忙接过药渣查看。
黄芪、麦冬、地龙，都没有问题，钟灵毓拿起一片白芷，虽然已经焦黄，但还能看出是白芷的样子。
放在鼻下细细闻之，在白芷特有对芳香和辛辣的味道之外，有一股腥臭之味。
在看这白芷的纹路，细观之下还是有隐隐约约的小凸起。
这完全符合药王笔记上记载的那味和白芷相符的毒药材——阴白。
钟灵毓将这片阴白展示给在场的人看，“这不是白芷。”
“怎么会，我已查看过，药材没有问题。白芷这么常见的药材，我怎会看不出真假。”
孙御医眉头紧皱，语气不善。
这个小姑娘开什么玩笑，才学过几天医术就敢在这里信口雌黄。
分明就是想把范老夫人中毒的责任按到他们御医署头上。
嫁祸都不找个好理由，白芷这么常见的药材，就是刚入门的药童也不会搞错。
钟灵毓预料到了孙御医的反应，她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
“孙御医，这不是白芷，而是土克族特有的药材——阴白，虽然外形和白芷极为相似，但却有毒。细观之下，你会发现它比白芷多了暗白的纹路，且熬制过后会有一股不易察觉的腥臭味。”
孙御医一听钟灵毓的话，再次拿过药渣，翻找出白芷查看。
果真有白色的暗纹，放鼻子下面也有微弱的腥臭味。
刚才被其他药材的味道掩盖，他并没有注意。
孙御医转身吩咐自己的药童，“麦冬，你去御膳房的营帐要一只活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