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钟云杰暗地里吐槽二皇子君东霖的时候，蒹葭宫里也同样有人念叨着二皇子。
“伤药可给霖儿送去了？”
“回贵妃娘娘，已经送去了，太医署院正亲自制作的棒疮药，娘娘您放心，奴婢还特意用银子打点过了，伺候的人也会更加上心的。”柳嬷嬷躬身答道。
姜贵妃点点头，眉宇间浮现出一股狠戾。
“皇上到哪里了？”
“似乎已经走到东花园了，约莫还有一刻钟就会经过蒹葭宫。”
姜贵妃起身快步走到镜子前，将头上的金簪发饰都摘了下来，只留一只玉簪。
把嘴上的口脂擦去，又动手用鸭蛋粉往脸上厚厚地扑了一层，显得脸色更加苍白。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姜贵妃在皇上必经之路上跪下。
君震下朝之后，远远就看到了跪在路边的姜贵妃。
君震并没有如往常一样上前亲自去扶姜贵妃。
他走到姜贵妃面前站定，明知故问地说道。
“爱妃这是干什么？郭坤，还不快扶贵妃起身。”
郭坤是个人精，他装作要去扶的样子，在姜贵妃伸手挡自己的手之前便迅速得收回手，站直了腰。
姜贵妃被郭坤的假动作搞得愣了一瞬间。
但都是宫斗的老人了，这点变故算不得什么。
她迅速调整表情，抬头看向君震，向君震展示她那张楚楚可怜香泪点点的脸。
君震看着这张和发妻有六七分相似的脸，还是心软上前亲自将姜贵妃扶了起来。
姜贵妃心中一喜，果然皇上最吃她这一套。
可她面上不显，而是带着哭腔娇声说道。
“皇上，都是月兰教子无方，才让霖儿作出这些傻事，丢了皇上的脸面，若不是因为他早产妾身对他过于骄纵，也不能让他养成这样的性子，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无颜为霖儿求情，只求您降罪妾身，让您出气就好。”
姜贵妃说完身子一歪，差点就要摔倒。
一旁的柳麽莫急忙搀扶住姜贵妃，说道。
“皇上，自贵妃知道二皇子做的事情后，整日以泪洗面在佛前诵经，就为了替二皇子赎罪，身子骨都孱弱了许多。”
待柳嬷嬷说完，姜贵妃才嗔怒道，“多嘴，都是份内之事，何必拿出来说嘴。”
君震一听，笑着拍了拍姜贵妃的肩膀，安慰道。
“月兰有心了，但是不必如此忧心，到底是朕的儿子，朕心里有数。”
说完，君震拒绝了姜贵妃的留宿邀请，回养心殿去了。
回到养心殿后，君震看了看桌案上堆积成山的折子，大概一看，不是要求严惩二皇子的，就是要求重赏四皇子的。
还有要求皇上立太子的，但是具体立谁，没有明说。
君震揉了揉眉心，看着郭坤说道。
“郭坤，你说一边是贵妃，一边是朝臣，朕该如何处置老二？”
郭坤想了想，含糊道。
“圣上明鉴，奴才哪有什么主意，您心里一定早有决断，不然您问问钟尚书，他总有意想不到的好主意。”
君震隔空点了点郭坤，佯怒道。
“你个老东西，都和那只老狐狸学会了，嘴里没个实话。”
郭坤点头哈腰陪笑连连，忙端了一盏温热的碧螺春送到君震手边，试探道。
“那皇上，贵妃心忧到憔悴不已，您会不会对二皇子从轻发落？”
郭坤作为宫中的大太监第一人，也要知道风向往哪吹，才好决定他们这些下人该怎么做。
没有这点敏感度，在宫里怎么可能活得长久。
君震浅浅一笑，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说道。
“拙内务府给贵妃多送几盒鸭蛋粉，这脸上涂那么厚，估计宫里的那盒都要见底了。”
君震放下茶盏继续说道，“老二和老五那里交代下去，他们是去反省的，不是去享福的，不痛是不会长记性的。”
郭坤闻弦歌而知雅意，躬身行礼，准备退下去吩咐他的徒子徒孙去。
这时，君震又吩咐道，“去，先把那个金尊如意盒给我拿过来。”
郭坤闻言瞳孔一震。
这金尊如意盒是机关大师第一人封中天最得意的作品，乃是精钢打造，机关设计繁复非常。
据说这个盒子是在鲁班锁的基础上创作而成，除了知晓密码之人，无人可以打开。
当时得到这个盒子的时候，君震就说过，要把传位诏书放在里面，以待他百年之后打开。
莫非……
郭坤没敢多想，躬身退下了。
……
傍晚时分，本来拿着鸭蛋粉心生欢喜的姜贵妃，在得知看守自己儿子禁闭的公公们把收的银子又退了回来，而且再不允许送药时，气得将手里的鸭蛋粉摔了个粉碎。
姜贵妃气得面目扭曲，眼中露出螫人的目光。
这宫中，除了皇上，她再想不出第二人敢拂他的面子。
“好……好的很，继续盯着，我倒要看看，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想到这里，姜贵妃开口问道。
“立太子的事，朝中那些老东西们怎么说？”
柳嬷莫躬敬答道。
“回贵妃娘娘，本来六部尚书和侍郎支持二皇子的人居多，任尚书也出面为二皇子出面又说，但自从四皇子大胜之后，很多朝臣都左右摇摆，态度不明……‘’
柳麽莫偷偷查看了一下姜贵妃喜怒不明的神色，继续说道。
”而自从二皇子被当庭打了板子后，连任尚书都拒不见老奴了，就是任姑娘想给二皇子送些贴己东西，也被任府的管家拦了回去……”
姜贵妃气得将手边的掐丝珐琅的茶盏扫落在地。
吓得柳嬷嬷赶忙跪在地上，浑身哆嗦。
看着这套贵妃平日里最宝贝的瓷器粉身碎骨，充分看出来贵妃此刻有多愤怒。
“一堆墙头草，这是看霖儿不行了吧，都去舔那个跛脚的贱人之子去了，好，好的很！”
姜贵妃摆摆手，示意柳嬷嬷上前来。
在柳嬷嬷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
柳嬷嬷眼中精光一闪，说了一句“娘娘好计谋”，便躬身退下了。
夜色渐浓，月亮躲在乌云后面舍不得露面。
夜风萧瑟，万籁寂静，只有偶尔飞过的乌鸦发出几声哀鸣。
而远在百里正举杯欢饮的钟灵毓几人，不知道作为权力中心的南江城，正酝酿着一场风暴，如巨兽般等着把他们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