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但顾画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仍旧疏离得让人难以靠近。
宋知礼没料到顾画的反应这么大，他当场怔住了。
又拿起戒指，他执着道：“这辈子，我可能就只有这一次求婚，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让你嫁给我，但你却拒绝我。”
“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也没站起来，就这么仰头看着她。
他清俊的面庞，写满控诉。
顾画冷冷低着头，望向面前略带卑微，满身狼狈的宋知礼，她心头划过一抹恍然。
原来，他的傲气，也是她给的。
当一切恢复原位，他再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那让她着迷且欣赏的风骨，俨然看不见丝毫踪影。
没有了金钱和权势加持，他变得再普通不过。
放在人群中，根本就不起眼。
“你再来骚扰我，我就叫保安了。”相比于宋知礼情意绵绵的真诚模样，顾画冷血得可怕。
宋知礼神情受伤，自说自话道：“是你告诉我，只要我敢求婚，你就敢嫁，也是你跟我说，不图名不图利地跟我在一起，更是你承诺，哪怕全世界反对，你都不会舍弃我。”
“但你看看，短短三十年不到，你就坚持不下去了。”
“违背承诺的人，是不会幸福的。”
所以，她只能跟他在一起。
宋知礼说到激动处，眼角还溢出一滴滴晶莹。
自从父母离世后，他就很久没有哭过了。
能为一个女人流泪，说明他真的动了心。
也说明，他是真的想娶她。
时间一久，宋知礼举着戒指的双手有点僵了，微微发颤。
但他依然若无其事，等顾画点头答应。
顾画先是打了个电话给保安，然后才对宋知礼说道：“是你违背承诺在先，你还想着拖住我，你舍不得和苏以柠私底下相处带来的刺激和暧昧，又舍不得我手中的股份和背后的助力。”
“你冷落我，甚至选苏以柠不选我，以苏以柠的感受为主，无非是仗着我从前太过盲目地信任你和深爱你。”
“你觉得我不会离开，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辱我和伤害我。”
“但是宋知礼，你得明白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她不是小猫小狗，他招招手哄哄她，她就会摇头摆尾地凑上前，忘记所有不快，供他耍玩。
她的伤心、失望，乃至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直至险些绝望、崩溃，都是真实的。
不会因为他迟来的深情和忏悔，就能够抹除。
时间不会倒流，消失了的爱意也不会再回来了。
“别这样，顾画。”宋知礼眼眶红了，慌得不知所措，“我听你的话了还不行吗！我会开除苏以柠，再也不和她联系，更不会见她了！”
“只要你肯再次接受我，就算你把我的命拿去，我都愿意。”
最糟糕的结果出现了。
准备求婚的一刻，宋知礼就想过顾画可能不会答应，但他仍然心存侥幸。
期待顾画会感动地投入他的怀抱。
“够了！”保安在来的路上了，顾画不担心因为宋知礼的纠缠，她会回不了家，“宋氏垮台了，不需要你开除苏以柠。”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笑！”
顾画脚上踩着一双浅色高跟鞋，不方便动作。
如果宋知礼强行粗暴对待她，她应该会很难脱身。
最好的应对措施，是好好顺着他，不该惹怒他。
但顾画忍不了他的虚情假意，便不给他半分脸面。
“就如你所说，我费尽一切撑起的宋氏没有了，还背负一身债务，我可以说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你了。”
宋知礼跪着往前挪了一步，想靠近她一点，“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泪水从他眼角滑落，他温柔得不像话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仿佛一只困在牢笼里的小兽，呜呜咽咽，又可怜兮兮，它睁着水汪汪的眼眸，渴求顾画的抚摸和拯救。
心肠再狠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心软。
但顾画的心里却没有任何的波动，“你不是什么也没有了，你还有宋潇潇，还有苏以柠，相信她们不会因为你落魄就离你而去。”
宋知礼喉咙梗了梗，因为顾画的实话而哑然了片刻。
沉默过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我只想要你。”
“有人陪你一起吃苦了，你就不要再拖我下水。”顾画没有丝毫遮掩，她大大方方地退后了两步，“有你的未来，一点儿也不值得憧憬。”
话说得无情，也很是直白。
只差没把宋知礼的脸皮扯下来。
“听说你去贺氏上班了，受到的待遇都很好，是不是因为贺淮川，你才想要跟我撇清关系。”宋知礼想到这一茬，心里的酸意蔓延。
嫉妒从他的目光里流露出来。
“看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人。”刚刚失恋，就可以投入到新的一段感情里，尽管他这么想，但顾画不再过多解释。
“我永远都不接受你的求婚。”
“现在的你糟糕透了，重来一次，我根本不会选你。”
同样的境地，她陪过他一次。
陪他从无到有。
结果，却以失败结尾。
被辜负的青春，代价太惨重。
站在岔路口，看着前方的路，顾画不想再陪他一起走下去了。
分道扬镳，是最好的结局。
保安来了，顾画说明缘由，让保安带走宋知礼。
在她身后，宋知礼喊道：“我从前可以白手起家，如今一样可以，你不信我的能力，不愿意和我并肩作战，那么将来等我东山再起，你再想回头找我，我不一定同意娶你。”
他还要搏一搏，博顾画回心转意。
软的不行，那就强势一点，但凡顾画对他还有一点感情，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预想中的画面，还是出现了。
顾画停住了脚步，回了头。
宋知礼心脏强烈地跳动了一下，想着只要有顾画在，创业的道路会顺利很多。
何况，顾画不少积蓄。
到时候，他可以让她拿出来，给他创业。
然而，等顾画一开口，就轻而易举地击碎他幻想出来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