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姊妹坦诚
树树皆秋色，
山山唯落晖。
弹指间就过了中秋，果亲王离开京城已两个月了。
玉姝这段时间没事就在韶景轩里抄写经书，说是为皇帝祈福，其实心心念念的都是西南方向那个人。
一日午后，西南急报来了，听说马都跑死了几匹。
勤政殿那边大门紧闭，向来不轻易暴躁的皇帝在里头砸了茶盏花瓶，御前的奴才和侍卫个个儿都屏声息气，把脑袋提在手掌心里伺候。消息传到各宫，妃嫔们也都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碍于皇帝的盛怒，没谁敢去触霉头。甄嬛打发了好几拨人去打听，自己去了镂月开云馆，和沈眉庄一起等着消息。终于，快到傍晚时小允子匆匆地从外边儿进来了。
“回两位娘娘，是四阿哥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儿了？”
沈眉庄吃了一惊，唰一下就站了起来。
“回娘娘，西南土司凌晨派人偷袭我方大军，听说是守卫的军士掉了轻心，防御不够，四阿哥与十七爷分头领兵抵抗，四阿哥的马被人伤了，惊慌之下甩了四阿哥下马，被敌军俘虏了去，到现在还没营救回来。”
沈眉庄惊得说不出话来，咚地一声跌回做座上，眼里渗出了点点泪光。
甄嬛眉头紧蹙，肃声问道：
“皇上那头可有何动作？”
小允子摇了摇头：
“打听不出来。只知道皇上得到消息后生了大气，责怪岳钟琪将军保护不力。奴才猜，如今怕是要指望十七爷了…… 自出兵以来，十七爷英勇善战，打了好几场胜战。”
沈眉庄眼里露出些许希望，站起身来对甄嬛道：
“四阿哥终究是记在我的名下，我怎么也得去一趟勤政殿的。他与富察氏刚成亲，就出了这样的事，唉，明日我再找你吧。”
小允子提起果亲王，甄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皇帝的儿子出事了，他却好好儿的，这就算没罪也容易被扣上罪名的。她神色有些僵硬，努力压着心里的不安，强装镇定道：
“姐姐快去吧。果亲王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定会尽力救出四阿哥的。只是，姐姐……”
甄嬛犹豫了几息，终于还是叮嘱了几句沈眉庄要谨慎说话：
“皇上多疑，战场上本就冷酷无情，切记不要引起皇上的猜忌，若再因为对果亲王起了疑心，致使错失营救四阿哥的时机，那就太不值了！再者，果亲王一头是皇上的亲弟弟，一头又是曾被先帝议储的人，此事涉及军功，年羹尧便是前车之鉴，姐姐切记不可参与其中。”
沈眉庄没有多想，只觉得甄嬛是为了她与四阿哥考虑，感激地点点头。
从镂月开云馆出来，甄嬛心烦得很，回去路上她在高高的贵妃轿辇上手托雪腮，神情凝重，饶是槿汐这样的亲信也不敢上前多问。而碧桐书院那边，玉姝已经伫立在门口，焦急地等候着甄嬛了。
“怎么不先进去坐着？过了中秋起风了，小心着凉。”
甄嬛一边由槿汐扶着下了轿辇，一边嗔了一句玉姝。
玉姝上前，同槿汐一人一边扶着甄嬛往屋里走，一脸担忧，道：
“我实在心急，坐不住，听说长姐去了惠贵妃处，我也不好大张旗鼓过去找您。”
“快进去说话吧。槿汐，你带着人在门后候着就是，没有我的话，不许进来。”
槿汐小声应是，待甄嬛和玉姝在屋里坐下，快速上了茶，便掩上门好生守着。
“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甄嬛两手捧着热茶，借着温热的杯身暖暖手。
“长姐，” 玉姝尽量控制着自己忍不住拔高的声调：“我听说，西南那边儿出事了，我实在担心王爷。”
“王爷没事，是四阿哥被掳走了。皇上在勤政殿生了大气，岳钟琪是免不了被问责了。王爷出兵以来打了几次胜仗，这次营救四阿哥的事说不定会落在他的身上。”
甄嬛快言快语，简单明了地把情况都告诉了玉姝。
玉姝抚着心口，稍稍舒了口气，但立即又愁起来，喃喃道：
“若能顺利救出四阿哥，王爷功劳更甚，怕皇上会更忌惮；若是救不出，王爷自个儿却好好地回来，就更可疑了。这四阿哥救与不救都是错啊……”
甄嬛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玉姝的手背：
“眉姐姐已经去勤政殿了，这个点儿了后宫还未传开此事，说明皇上并不想人议论，咱们且先等着吧。”
上回在勤政殿听到的话玉姝一直未同甄嬛讲，此时怕是不得不说了.
“长姐，其实，我还有一事未告诉你……”
听完玉姝讲出那日在勤政殿偷听到的话，她又如何让叶澜依帮忙传话的，甄嬛吃惊地用绢帕捂住了低呼的嘴。
“看来四阿哥这事还需斟酌，若是王爷为了自保也未可知…… 玉姝，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甄嬛的眼底有些凝重，看得玉姝垂下了眼，小声道：
“长姐，自重回这荒唐的地方以来，许多事情已经改变，你说上辈子是四阿哥当了皇帝，你又心甘情愿地捧着惠贵妃往上走，倘若四阿哥还是当了皇帝，那这回皇上嘱咐四阿哥的事，说不定就是他想趁机除去王爷了。我担心，在惠贵妃与王爷的取舍中，你会，你会……”
玉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敢说出那个让她害怕的答案。
“你怕我会为了帮眉姐姐坐上太后之位，而不顾王爷死活对吗？”
甄嬛微微侧着头，温柔地望着玉姝，轻声道：
“这辈子我与他虽然无缘，但我无一日忘记他曾经是如何保护我的。这辈子你与他的缘分更深，你担心他也是情有可原，但是玉姝，我怎么能狠下心来伤害他呢？”
见玉姝不语，甄嬛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继续道：
“你找叶常在的事做得很好。这件事你本来就知道得不光彩，若是你寻了机会传话，被人发现恐会害了你，由与王府有联系的叶常在出面是最好了。王爷聪敏，又有神佛保佑，定能安全回来的。”
玉姝抬眼对上甄嬛的目光，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长姐，若是王爷这次能独自回来的话……”
甄嬛望着玉姝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严肃问道：
“玉姝，你知道什么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