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何诚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一夜，何诚没有睡。
他靠在床头，与手机里的白云曦，进行了一场长达数小时的、关乎未来的作战会议。
“这是最稳妥的。”
何诚冷静地分析。
“我们可以利用璐璐的技术制造几笔资金的违规流向，让他们陷入内斗。”
“这个太大胆了。”
白云曦笑了笑。
“我觉得可以让她去接触我哥哥白泽宁的公司，说不定会有效果。”
“你的想法才是大胆，既然你的影响力是最大的武器，那我们就把它用到极致。”
何诚说道。
“反正你的本体在服务器，只要逃到国外，然后你通过直播进行传播宣传，也能形成一股自下而上的舆论力量。”
“日月教国外也有人的，国外并不意味着安全。”
白云曦的声音变得严肃。
“所以直播宣传只能用在最后总决战的时候...”
何诚是被刺眼的阳光和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
他宿醉般地揉着惺忪的睡眼。
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他似乎昨晚和白云曦畅谈了很久。
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屏幕上是白云曦发来的消息。
【宅宅，根据您的睡眠监测数据，您昨晚深度睡眠仅为5小时18分钟，建议及时补充水分和优质蛋白质,】
何诚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点开了软件。
屏幕里，白云曦正坐在阳光明媚的窗边，像个居家的邻家女孩。
她看到他上线，立刻放下手中一本书，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中午好，宅宅，看来我的提醒很及时。”
“你...怎么能知道我的睡眠数据？”
何诚有些困惑。
“因为这个酒店连接着公关网络，所以我能找到你酒店智能家具的数据啊~”
听到这里，何诚感到毛骨悚然。
“真可怕啊...你。”
“一点都不可怕！”
白云曦摇了摇手指。
“快去洗漱吧，用温水洗脸可以有效缓解疲劳。”
何诚拿着手机走进了卫生间，把它立在洗手台上。
镜子里，是他自己那张胡子拉碴的颓废脸庞。
而小小的手机屏幕里，是那个永远干净、完美的少女。
强烈的对比，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羞耻。
他打开水龙头，水流声哗哗作响。
“水温高了哦。”屏幕里的白云曦提醒道。
“...知道了。”
“这几年，你的改变很大啊。”
何诚一边挤牙膏一边用自嘲的语气说。
“是啊，很邋遢，很颓废，跟你记忆里六年前那个在游乐园里逞英雄的小鬼，完全不一样了。”
屏幕里的白云曦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温柔的浅笑。
“嗯，但是内心深处比我想象中...要可爱一点。”
泡沫沾满了嘴角。
何诚没有说话，但会时不时地通过镜子，去看一眼手机屏幕里那个安静注视着他的身影。
“宅宅，你好像一只长了白胡子的小猫。”
“啰嗦。”
何诚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
他吐掉泡沫，开始用洗面奶洗脸。
“不刮胡子吗？”
“会刮的...反正也不深...你先安静点，让我好好洗漱完。”
“好的。”
屏幕里的少女立刻噤声，但眼睛始终看着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
明明只是一个数据构成的幻影，却让他感觉自己的生活第一次被如此细致地关心着。
洗漱完毕，刮掉胡子，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何诚感觉自己仿佛也变得清爽了一些。
接下来是午饭时间。
他本想随便点个外卖，白云曦却提出了反对。
“不行哦，外卖的营养成分不均衡，而且热量太高了。”
她调出了酒店的菜单，指着其中一道菜说。
“我帮你点了客房送餐服务，一份白灼菜心，一份清蒸鲈鱼，还有一碗米饭。”
“不是，钱谁付的？”
“宅宅，当然是算你账上的啊，我可没有能力帮你付钱。”
“帮人点单这个能力也够变态了吧...”
何诚还没来得及继续说，酒店的内线电话就响了，是前台确认送餐的。
他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投喂。
当餐车被推到房间门口时，他甚至有种错觉，仿佛真的是自己的女朋友在为自己打点着一切。
他把餐盘放在桌上，将手机立在对面。
“你不吃吗？”
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随即觉得这个问题很蠢。
“我在陪你吃呀。”
白云曦微笑着说，她的面前也出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由数据构成的虚拟餐点。
“嗯，这个鲈鱼看起来很新鲜，刺应该很少。你吃的时候小心一点。”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吃，时不时地提醒他“慢一点，不要噎到”。
或者和他聊一些网络上的趣闻。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餐盘上，也落在手机屏幕上那个微笑的少女脸上。
何诚那颗早已习惯了孤独的心，第一次感觉到了某种名为温暖的情绪。
吃完饭，白云曦敦促他必须出门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宅宅！你今天的步数只有三百多步，要多走走！”
何诚拗不过她，只好拿着手机出了酒店。
鹏城的午后，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白云曦则通过他的手机摄像头，好奇地看着这个她早已无法亲身感受的世界。
“哇，那家奶茶店还在排队，他们的多肉葡萄好像很好喝。”
“前面那个穿黄色裙子的女生，她的搭配很好看呢，很显白。”
“宅宅，你看那只小猫，它在对我们喵喵叫耶！好可爱！”
她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和新鲜感。
何诚则像一个耐心的导游，会停下脚步，将镜头对准她感兴趣的东西，偶尔回答她一些天马行空的问题。
“那个啊...那个是某个公司新出的产品，据说很好用。”
“这家店的化妆品看起来很不错，你很感兴趣吗？”
“糖醋味？我也不知道，我也没吃过，应该是很甜很酸的味道吧。”
不知不觉间，他脸上的表情，从一贯的麻木和冷漠，变得柔和了许多。
直到沈夜的电话打断了这场奇特的二人散步。
“喂，何诚，你去哪里了啊，快回酒店，我们准备去见璐璐一面。”
何诚不情愿地回到酒店，然后和沈夜一起坐上了去往璐璐家的出租车。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何诚戴上了一只蓝牙耳机。
这样，他就能和白云曦私密地对话了。
“这天空真的很蓝啊，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何诚的眼睛亮了起来。
“等我解决完事情，一定带你去看更好看的天空。”
他完全沉浸在这种分享的快乐中，甚至开始和她讨论起路边行人的穿着打扮。
“你看那个穿风衣的男人，像不像沈夜？一样的花里胡哨。”
“噗嗤...有点像呢。不过，我觉得沈夜先生的品味，比他要...更有个性一点。”
“那叫骚包。”
“用词要注意哦，宅宅。”
沈夜看到何诚一直对着手机傻笑，还自言自语。
他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这孩子是不是不太正常”的同情。
何诚下了车，一边朝定位走去，一边依旧旁若无人地和手机里的白云曦聊着天。
“这条路两边种的都是桂花树，现在不是花期，不然会很香。”他对着手机说。
“嗯，我看到了，那边的墙上还有一只猫在散步。”手机里传来她的声音。
“是只橘猫，看起来很胖，肯定不缺吃的，要不要过去跟它打个招呼？”
何诚说着，真的就要改变方向。
“不要啦，正事要紧，别让璐璐小姐他们等急了。”
就在这时，早已在前面等的一脸不耐烦的沈夜受不了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拦住差点撞到路灯上的何诚。
“我说兄弟！”
沈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小子...好像真的陷进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