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蝉是个合格的雇佣兵。
雇主没有按照约定提供可供连接的皮囊，冬蝉猜测夏锄禾遇到了问题，她立刻将情况反映给卜易。
本就被“大凶”这一结果搞得心神不宁的卜易，越发六神无主。
倒是李月看过论坛留言，道：“查查这几人的身份，别是有人故意引小夏去遗落之城。”
有了行动方向，卜易立刻调取论坛后台信息，确定几人的身份没有问题。
然而顺着几人的行迹查了几天，卜易还是摸到异常之处。
【听说规则之地的最初诞生地是遗落之城，但是遗落之城已经成了座废城。道听途说，也不知道真假。】
所谓的“道听途说”，源头竟来自绿柳城。
与黎秋生砸黑店招牌的事儿对上了！
说不定，这事就是黑店老板搞的鬼！
卜易顺着线索找证据。
饕餮城外的探查一切顺利，遗落之城内的两人却过得格外辛苦。
身累，心更累。
公民接口协调员，听起来高大上，为公民服务，无私奉献，特有成就感。
实际上，说白了就是人工客服，只不过服务对象是城市公民。
更过分的是，工资极低。
夏锄禾和黎秋生不是城市公民，只能按兼职领工资，日结100。
听起来似乎够用，然而……
每日暂留费30，住宿费40，食堂吃饭，一顿至少10。
双生城的普通兼职人员，忙活一天，刚够混个温饱。
幸好农场有物资，二人可以省下吃饭的钱，倒是可以慢慢攒钱，还给公司“赎身”，再搞点暂留费，以免全把时间浪费在工作中。
入职第一天，先参加培训。
负责培训的是部门主管，乍一看长着普通人的模样，仔细一瞧，才能发现她右耳上“戴”的耳麦竟不是外置的，而是长在耳朵上的。
主管给二人发了本小册子，第一页是对接部门的联系电话，包括警察局、交通局、劳动局、废件回收处、动物园……
部门之多，光是联系方式就足足占了正反六张。
主管：“电话有点多，谁让你们是生物人呢，必须靠肉眼和大脑处理信息。我们的机械同事内置所有联系方式，一个想法就能联系到对应部门，你们只能辛苦一点了。”
联系方式后面，是固定的话术模板，标注了一些常见问题该怎么回答。
不消说，机械同事也内置了各种话术，方便随时调用。
最后一页是工作守则：
1.不许无故不接电话
2.必须使用文明用语
3.通话第一句必须是“您好，这里是公民接口，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纸面上的守则不多，看起来也不难遵守。
主管却面色严肃：“最重要的一条没在守则上——千万不能被投诉！”
夏锄禾：“被投诉了会怎样？”
主管：“扣钱。”
夏锄禾：“……Σ(°△°|||)︴”
确实非常重要。
“扣钱还是轻的，一旦被投诉，质检组会重点检查你的通话录音，一个字、一个用词、一个语气都可能扣钱，然后更加重点检查你，然后扣更多钱……”
整个一恶性循环。
主管脸拉得老长，似乎想起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正式入职之前，两人当着主管的面接了一次电话，当做本次入职培训的考察。
主管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头戴式耳机听筒和通讯器，交给二人。
耳机听筒构造简单，大约5.5厘米长，一端是耳机，一端是麦克风。
通讯器像放大版小灵通，正面只有按键，和用来显示来电的小小屏幕。
二人戴上耳麦。
“等会。”主管变魔术一般掏出一个发夹，递给黎秋生，“碎发不许遮住耳机。”
原来耳机上有个信号灯，平时不亮，通话时亮绿灯，来电响铃时红灯闪烁。
若红灯闪烁时间过长，说明协调员没接电话，部门主管就能立刻揪住工作摸鱼的人。
夏锄禾戴上耳麦，耳机立刻响起铃声。
她按下通讯器的接听键：“您好，这里是公民接口，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国宝园的熊猫都饿瘦了，你们怎么管理的？我找不到饲养员的联系方式，你们一定要催催他，多给熊猫弄点好吃的……巴拉巴拉巴拉”
夏锄禾：“……好的，您反映的问题，我们已经收到，我会联系国宝园的人解决。另外这是国宝园的园区电话，您也可以给他们打电话亲自督促，联系方式是……”
挂断电话，夏锄禾翻开工作手册，找到国宝园的联系方式，拨通后重复公民反映的问题。
虽然夏锄禾心里觉得这实在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当着主管的面，工作一定要好好做。
先伺候好机械公民，后把问题转接到位。
果然，主管冲她竖起大拇指，示意夏锄禾考核完成，立刻转为正式兼职工。
黎秋生接到的电话，是有人反映某小区乱停悬浮车，车都挡住自家窗户了。
物业和社区解决不了，公民要求严惩乱停悬浮车的人，杜绝挡住自家窗户这类事件的发生。
黎秋生按照模板安抚机械公民，接着给交通局打电话，反映情况。
“xx小区悬浮车乱停乱放……巴拉巴拉……麻烦你们解决一下。”
在黎秋生向交通局拨打电话时，主管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挂断电话，主管立刻指出黎秋生的问题：“悬浮车‘乱停放’，和悬浮车‘乱停乱放’，是一个说法吗？你好好品品两句话的不同？你多加一个‘乱’字，意思大有不同……巴拉巴拉……”
黎秋生木着脸，看向夏锄禾，冲她眨了下眼。
言外之意——老大，我能立刻辞职不干吗？
夏锄禾冲她眨两下眼——不能。
主管教训完黎秋生，最后大发慈悲：“念在是你第一次接电话，我就不扣你的分了，以后一定要注意用词和语气，知道吗？要是质检组盯上你，可没我那么好说话。”
黎秋生敷衍几句，才被允许和夏锄禾一起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