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 不能说没用
大汉天使还是很有排面的。
上午。太阳高挂。
士燮衣冠整齐，率领龙编城内的大小官员，出城迎接朝廷天使。
现在北方，不，就算江淮地区也是寒冷，时而有冰。但是交趾这里却是凉爽。
众人站在城外，晒着太阳，流出了汗水。
许久后，才有骑兵飞驰而来，乃是前导。众人精神一振，果然，过了不久，十余辆马车在数十骑的簇拥下，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当先一辆马车上，坐着一位面相英俊，衣冠雄伟的男子，怀抱一根节杖，爱惜仿佛珍宝。
正是汉朝天使必备。
“交趾郡守士燮，见过天使。”士燮率众行礼道。
“士公免礼。”洛阳人张桂颇为矜持，抬手而已。
大汉天使，乃代皇帝出使。地位超然。
士燮等人也不觉得哪里不对，神态越发恭敬。二人说了几句，士燮等人也上了车，簇拥着张桂一起往城中而去，来到了一座大宅坐下。
士燮请张桂上坐，让人端上酒菜。
张桂摇头说道：“酒宴暂且放下。我奉天子之命，加封士公为交州刺史、龙编将军，总督交州。封龙编乡侯，实封一千五百户。”
“这是印信、绶带。”
张桂转头目视站在自己身旁的随从。随从点了点头，捧着一个大箱子，恭恭敬敬的交给了士燮。
随即，张桂又取出诏书，宣读了起来。大概的意思是，称赞士燮德优才盛，稳定交州，有功社稷。
特加官进爵，彰显荣宠。
是的。孙坚有表士燮为刺史，但士燮原本的官职就是交趾郡守。
士燮没有野心，得到这份殊荣，觉得很有光彩，当即受拜，恭敬接过诏书。
“士公。我另有话说。”张桂说道。
士燮会意，让众人离开。张桂也让自己的随从走了。
张桂对士燮正色道：“士公。我与你说实话。我名为天使，其实是大将军的说客。大汉天子可不能让我，翻山越岭，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交趾。只有大将军能。”
张桂想到一路上的凶险，不由心有余悸。他们出发的时候，有一百余人，来到交趾的只有三四十人了。
一半多死在路上。
没办法，益州与交州的路太难走了，反而扬州与交州的路好走，因为多是水路。
顿了顿，他才又说道：“大周代汉，事成定局。孙坚冥顽不灵，负隅顽抗。乃是与天下民心作对。与天命抗衡。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但他有地形优势，大将军虽有天命，又将百万之兵，舟船相连，仿佛陆地。但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他想请士公发交州精兵北上，袭击孙坚背后。南北二军夹击孙坚，孙坚必亡。”
“大将军一定感念士公功劳，爵加万户，世代荣宠。”
士燮正想说话。
张桂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只是传话。士公不必与我解释什么。发不发兵，什么时候发兵，也不用与我说。对了。南中路不好走，我回不去了。就留在龙编，打搅士公。”
朝野内外一致认为天下一统已成定局。
天数不再变化。
张桂既是使臣，也是先来熟悉交州情况的。他未来会在交州当官。
大概是一方郡守。
张霸也没有给士燮压力。你看着办就行了，无论你什么时候出兵，只要你出兵，我就认。
士燮沉默了一下，然后拱手说道：“是。”
随即，便恢复到了正常环节。士燮把人都叫了回来，准备酒菜与张桂畅饮。
张桂一点也不装，来者不拒，喝了个酩酊大醉，被人带走去了馆驿歇息。
使团成员，也都被妥善安排。
士燮随后带着诸子来到书房，把张桂的话说了一遍。
“张霸让我们出兵北上，岂不是让我们自掘坟墓？孙坚被杀之日，就是我们实际上失去权力的日子。”士徽冷笑了一声，拱手对士燮说道：“父亲。我坚决支持与孙家联姻，保我交州。”
士燮没有说话。
士徽皱起了眉头。
这助长了其他人的气焰，士干看了一眼士徽，然后才说道：“父亲。我觉得应该拒绝孙坚的联姻，继续作壁上观。等局势明朗，才做变化。”
“如果我们不支持孙坚。恐怕孙坚撑不了多久。”士徽反驳道。
“那就让他灭亡好了。我们士家纳土归顺。兄长。你不要忘了当年的南越武帝赵佗。他生前风光，但死后子孙绝灭。我们交州没有实力与中原争雄长。”士干说道。
“你……。”士徽瞪眼嗔怒。
“好了，到此为止。”士燮忽然开口，阻止了这场兄弟争锋，端正坐姿，决断道：“就作壁上观吧。”
“父亲。这是您的基业啊。”士徽不可置信道。
“是我的基业。但是孩儿，不是你的基业。”士燮说道。
士徽手足冰冷。
他想争，但无法与父亲抗衡。在交州，士燮就是天尊。
雄长万里，威尊无上。
但他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父亲，会对权位，基业看的如此轻贱。
为什么这么容易放手。
这基业不是应该传给子孙，也就是传给他吗？
士燮看了一眼士徽，然后挥手让众人下去了。想了一下后，他自己磨墨，想写什么。但又放弃了。
“我先作壁上观。如果北军胜，则顺势北伐。如果南军胜，则立刻与孙氏联姻。但到底还是北军胜算更大。如果张霸一统天下。我要带着家族前往中原居住。一来彻底斩断与交州的联系，避免被张霸猜忌。二来。让士徽留在交州，则我士家要灭族了。”
士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
士燮作壁上观，张霸的目的没有达成。但是又不完全没有用。
至少他破坏了孙坚想要与士燮联姻。让士徽失去了发声的地位。
这场战争，张霸没有争取到第三方。
但也没有让第三方倒向孙坚。
张桂留在了交趾，没有消息传回。时间就像是白驹过隙，一闪而过。
荆州。
黄忠、甘宁一方与朱治、周瑜、孙策在长江反复争斗，尸横遍野。
江淮。
张霸与孙坚在对峙，不断发生小规模冲突。
战鼓嗷嗷。
杀声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