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先前顾浔大秦君主的身份只是让他们震惊到无可说话，那现在骑军对战，便是击碎他们自信心的重锤。
那可是号称中原第一骑军的黑旗军，是在戎族血水之中淬炼出来的百战之师。
不应该，不可能刚立国的秦军压制。
就是最为稳重的刘闵都震惊的眉头紧缩。
“是他们马鞍上那对扣子缘故。”
不愧是老将，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
刘闵提醒过后，众人纷纷看向秦军脚下马镫。
一般骑军需要双腿夹紧马腹，一手握住缰绳的，方才稳定在马背之上。
黑旗军则是可以不用手握缰绳，光凭双腿的力量，也能稳定在 狂蹦的马背。
可眼前的秦军，明显可以看出，压根不用双腿夹紧马腹，只用踩在那个扣子之上，便可稳定在马背之上。
不仅灵活省力，还更加稳当。
“那是什么东西？”
何必原没有好气的问孙兴言。
孙兴言同样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不过他口舌伶俐，好不容易直起来的腰可不能轻易弯下。
“当然是秘密武器。”
回答了等于没有回答。
看着孙兴言那得瑟样，一众北境将军恨不得上去踹死他。
两只骑军如同风一般穿堂而过，许多战马之上，已经没有了主人的身影。
“将军，那帮南方来的龟孙使用了什么妖术，老子一枪捅过去，按理来说，直接能将其挑飞，他们却牢牢定在马背之上。”
“甚至有的人被打晕了，都不会从马背上跌落。”
在战场之上，自然是可以一枪捅死他，可现只是比试。
按照规矩，跌落马背便出局。
这对于黑旗军来说，很是不利。
别忘了，除了短兵相接，黑军还擅长骑射。
这种比试，对于他们来说， 一点优势没有。
“将军，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韩青承自然知道不能蛮干，一直对撞下去，输的肯定是黑旗军。
他的目光瞥向远处训练之时，雪水践踏之后，踩出的泥泞区域。
这种地方，很是考验骑军对自己战马的驾驭娴熟度。
“随我来 。”
见到黑旗军一轮冲锋之后，竟然没有调转马头，而是向远方逃去，赵礼咧嘴大笑。
“陛下，你看黑旗军也不过如此，这就逃了。”
顾浔不似赵礼这般片面，他一眼便看穿了韩青承的心思。
不得不说，韩青承能够及时的对战场局势做出判断，并很快想出解决的办法，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将。
一众围观的北境将军看到韩青承直奔泥水区而去，脸上的愁容不自觉消散。
甚至有些人看到秦军不顾一切的狂追而去，丝毫不减速，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
这种泥泞路面，战马速度太快，指定是 人仰马翻的结局。
他们已经在 幻想秦军战马跌做一团的场面了。
李淳良甚至没有兴趣去关注场上局势，而是去看北境一众将军 如何变脸如翻书。
这可比两军交战有趣多了。
韩青承回头，看到秦军已经上钩，心中越发不踏实。
因为他看到了顾浔正冲着自己笑。
那种笑意明显是讥讽的笑意。
泥水飞溅，铁蹄如风。
北境众将幻想的场面没有出现，秦军铁骑几乎是没有丝毫阻碍的飞驰在泥水之中。
震惊的话，他们已经不像在 多说了，一个个地下了头。
大战尚未结束，可结局已经有了定数。
两支厮杀的骑军，一旦被对方咬住尾巴，除去抱头鼠窜，便只有被无情屠杀的份了。
随着韩青承被顾浔轻轻松松一槊挑落马下，一切尘埃落定。
躺在泥水中，满身泥泞的韩青承，感受着槊尖的冰冷刺骨，神色黯然。
“不可能，不可能，黑旗军怎么可能会输。”
曾经那个他可以一只手捏死十个的四皇子，如今战功碾压他，实力碾压他。
就连他引以为傲的黑旗军，也成了手下败将。
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已经完全击溃这位年轻将军的内心。
输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次又一次的输，输到让人绝望。
“韩将军，你输了。”
顾浔冰冷的六个字，先是回旋镖，回应了当年那个在长安桀骜不驯的韩青承 。
韩青承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满嘴的泥沙味，夹杂着一丝苦涩。
“我输了。”
曾经那个敢叫嚣皇帝的他，终究是地下了头。
还是向他最是看不起的废物低下了头。
不止是他，诸多北境将军都是如此。
顾浔收回长槊，顺手递给一旁的赵礼。
恐怖的重量直接让赵礼重心不稳，从马背上跌落，砸进泥坑里，变成一个泥人。
他娘的，他太重了，方才他明明看着陛下如同耍木棍一般，轻盈的很。
落到他手里，双手都舞不动。
“陛下，我有罪，脏了你的宝槊。”
看着爹娘来了都分不清的泥人赵礼，顾浔微微一笑。
“好好给朕洗干净。”
“滚蛋。”
“多谢陛下。”
赵礼使出吃奶力气，还是只能勉强搬动。
“老四，笑什么笑，赶快帮忙。”
顾浔 并没有搭理赵礼着这活宝，俯下身子，伸出一只手。
韩青承看着伸到自己跟前的手，微微有些失神。
许久之后，他方才艰难抬头，看向俯身的拉自己一把的顾浔。
“韩将军，朕腰不好。”
韩青承再次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还是满嘴 泥沙味，不过倒是少了许多苦涩。
他缓缓伸出满是泥泞的手，握在了顾浔的手上。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顾浔手心满是老茧。
顾浔一发力，将韩青承拉了站起来。
“韩将军，论骑术，黑旗军还是当之无愧的中原第一。”
“我大秦骑军能赢，是因为我们我们大的军械比之你们，更为先进。”
顾浔 对身后的士兵道：
“牵 一匹马来。”
士兵翻身下马，将战马缰绳双手奉给韩青承。
“试一试，你便知道为何会输了。”
韩青承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缰绳，无比熟练的翻身上马。
当他的双脚扣进马镫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输的不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