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灵悦朝着付鸾音走了过去。
视线移开纪然的那瞬间,眼中的温情早已经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从地狱里带出来的戾气,毫无半点人类的生息。
尽管付鸾音已经恢复了自由行动的能力,却仍旧因为无法承受当下的现实,浑身僵硬得没有知觉。
“你……你居然……居然……”
付鸾音颤抖地发出声音。
邱灵悦却是面无表情地站到了她面前。
“好久不见,付鸾音。”
二十年没使用的声带,没有受到岁月的磋磨,还是柔和而清澈,不由得将付鸾音的记忆与二十年前重合。
加上那张仅仅增加了几条眼尾细纹的脸,不仅没有让邱灵悦变得苍老,反而让她比二十年前多了岁月沉淀的韵味。
付鸾音心底尘封多年的,对邱灵悦产生的嫉妒与不甘,此时也通通涌上心头。
“邱!灵!悦!
你为什么没死!!
你为什么还没死!!”
付鸾音怒吼道。
为什么命运能对这个贱人这么偏爱?!
凭什么!
她甚至都没怎么变老!
可是自己却已经蹉跎成这样,略发福的身材,过度医美的僵硬,玻尿酸注射的馒化……
即便用上了最昂贵的手段保养,还是没阻止新陈代谢的变缓……
听着她的质问,邱灵悦没有恼怒,反而眼尾扬起毫无温度的笑意。
见她的讽意,付鸾音越发狂怒。
为什么她们都这样!都不回答她的话!
她是什么很低贱的人吗!
一个纪然是这样!一个邱灵悦还是这样!
为什么都做着那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等等!
“纪然是你的女儿?!!”付鸾音此刻才反应过来刚刚邱灵悦对纪然说的话。
刚刚她只顾着震惊邱灵悦没死这件事,竟然忽视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如果纪然就是邱灵悦当初怀的那个野种,那她岂不也是秦闻舟的……?!
该死的!!!
她早该想到的!
早在第一眼看见纪然,那张和邱灵悦神韵有六七分像的脸,她就该想到的!
她们本应该一起死在手术台上的!!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都没死!!!
听到宝贝女儿的名字从这个毒妇嘴里蹦出来,邱灵悦眼角的笑意又逐渐消散。
文静端庄却毫无表情的脸,看着莫名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你很意外吧?”
付鸾音愤恨地咬破了嘴唇,鲜血浸满齿缝,双眼胀得猩红,目光一时间在邱灵悦和纪然身上来回。
她好恨啊!!
为什么她当初没有再多派几个人去杀了她们!
为什么没有亲自去确认尸体?
为什么她没提前认出纪然!
若是比秦闻舟更早认出纪然,她早就成功杀了她!
这个野种为什么要活着!!!
邱灵悦再度开口,声音却是依旧柔和而平静,
“没关系,付鸾音,还有一件更让你意外的事情。”
闻言付鸾音的内心防线已然濒临崩溃,她咆哮道,
“死贱人!你还想说什么!”
邱灵悦上前一步,轻声答道:
“那就是……你会死在我手上。”
付鸾音愣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刺痛。
她当即低头一看,只见邱灵悦手持着不知什么时候拿着的匕首,整个刺进了她的腹部。
“你……!!”付鸾音满眼震惊,甚至忘了恐惧。
因为她真的没有想到,曾经永远一副柔弱清高模样的白莲花邱灵悦,竟然会亲手行凶。
还是当着秦闻舟的面,她终于是装不下去了是吧!!!
而没等她多骂点什么,腹部传来的一阵绞痛,打断了她。
是邱灵悦面无表情地抽出匕首又再次捅了进去。
“啊!!!!”
随着付鸾音惨叫出声,无力地摔倒在地,身后的一群人此刻才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众人脸上都震惊无比。
纪然也是,她此时才想起从机车上跨下来,不知所措。
她想上前阻止妈妈。
虽然付鸾音该死,可不该脏了妈妈的手。
但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该开什么口。
而秦闻舟的声音更快,
“灵悦!”
他像一阵风一样,立刻闪到了邱灵悦身边,握住了她准备再次行凶的手。
“灵悦,你别冲动!”
而看到秦闻舟过来,付鸾音也像是抓到了救星,捂住腹部流血的位置,爬上前拽住了秦闻舟的裤脚,拼命喊到:
“闻舟!救救我!!……我是你的妻子!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邱灵悦垂眸看着那只死死拽住自己手腕的手,试图挣扎了两下,挣不开。
她缓缓转过头,注视着秦闻舟的双眼,眼神极度冰冷:
“你觉得我是冲动吗?”
秦闻舟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捏住一般,疼痛得无法呼吸:
“灵悦……我只是不想让你脏了手。”
邱灵悦眼中闪过几分不耐,和几分不屑,索性摊过手,把匕首递给了秦闻舟,
“那你来?”
秦闻舟一怔,他低头愣愣盯着那把鲜血淋漓的匕首,一时间没有接。
作为世家少爷出身的秦闻舟,这辈子或许因为商战间接害过对手家破人亡,可直接取人性命,他还真是没有做过。
邱灵悦感受到他的退缩,只是冷冷一笑,
“这个女人,原本和我说好,只要我走,远离你,再也不要出现在你面前,付家就保你平安,我都答应了,
可她趁我生产要我一尸两命,害得我和我女儿失散20多年。
原本我的宝宝就算没有父亲,至少也应该在妈妈的疼爱下长大,可却被迫当了20年的孤儿。
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说着,她伸出另一只手拉过秦闻舟的衣领,眼神压迫十足,
“而你,却连亲手杀了她,杀了害你孩子不幸的人,都做不到。
真~是~废~物~”
秦闻舟脸色苍白,他眸中带着伤痛,颤动的瞳孔凝视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反驳不了一个字。
而听着这些话,纪然也是脸色呆滞,既感慨于妈妈对她的,这份陌生又最无私的爱,可同时又对妈妈逼着亲爹行凶的行为,无法评价。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齐慕拉住她的手,指尖敲了敲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纪然看了他一眼,心安定了一些。
之前齐慕也说过,妈妈可能醒来过后会性情大变,所以她倒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看来还是做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