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
墨阳站在千寒洞洞口木然发呆，他的脚边，是一脸警惕随时准备跳起来挡人的小七。
泓轩去无尽渊之前特意去了趟狐狸洞，把小七薅来让它跟着墨阳，不然他很难放心。
“墨阳，你没事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嫌这里太冷，最不喜欢这个地方了吗？”
“不喜欢？”墨阳其实是无意识走到这里，对于脚边的小狐狸，他倒没有太多反感，“我以前来过这里？”
墨阳发现，这只小狐狸说话很有意思，动不动就会说些他不明白的话。
“泓轩帝君下界之前，不想让你——”小七话说一半，警觉地止住。
现在两个人还没恩爱和好呢，它可不能再说些不好的记忆让他们不开心。
“总之你不是最不喜欢冷的地方吗？我们去别处。”小七耐心劝导。
墨阳的眉梢一直结着愁绪，他已经快把整个天界转遍了，根本没有能让他静下心的地方。
如果非要让他选一处，向阳谷倒是最合他心意，只是自己如果去那个地方，泓轩岂不是更能轻易找到他了？
墨阳想想就觉得别扭，只好在天界转来转去闲逛。
“墨哥！”
墨阳正在纠结，身后凤展像只蝴蝶连跑带跳地冲过来，一旁小七都怕他撞到墨阳身上，赶忙上前挡在墨阳前面。
凤展看见小七冲自己龇牙咧嘴的，猛然意识到现在的墨阳好像接受不了自己的热情，紧急刹车在一旁停住，
“那个，”凤展难得拘谨，“泓轩帝君他在送君吾入轮回道，墨哥你要不要去看看？”
“吼~”小七听见比凤展还要兴奋，“帝君真的要处理他啊！”
连小七都觉得，泓轩会给君吾留一线情面呢。
“他把君吾带出来了？”墨阳第一反应是惊奇，泓轩到底是怎么打开结界的，墨阳自己什么都没感觉到。
“泓轩帝君削了君吾的神籍，还把他送入轮回道，”
凤展说着摇摇头，“六道轮回，天、人、阿修罗、地狱、饿鬼、畜生，生死相续。这下，他至少历经百世积攒功德，才可能转世为人重新开始修仙呢。”
“嘶——”
小七听着心头一紧，
“会不会太过严苛了？君吾可是天君，一般的神官犯错下界历练一番重新修行也就算了，君吾不但要削神籍，还入轮回？泓轩帝君什么时候这么严厉了……”
“我早说过，你们的泓轩帝君已经疯了。”
墨阳没想到，泓轩帝君竟真的会对君吾下重手，不过君吾怎么样都与他无关，墨阳如今倒没有非要谁死的戾气了。
“额……”凤展一直看着墨阳，注意他的神色，“可泓轩帝君不是为你出气吗？连水君都被帝君打入下界历劫百世了。”
墨阳这表现的未免太过平淡了。
“你这是什么话？”墨阳看向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们泓轩帝君为了给我出气，削去天君的神籍？我跟他关系很好？你们泓轩帝君喜欢以公徇私？”
“……”
凤展听墨阳一口一个“你们泓轩帝君”，只觉眼皮子都在跳。
“呵呵，那什么，你不想看就算了，我去找君羽，他一定在轮回道入口。”
凤展兔子似的拔腿就跑，直觉再说下去会越说越错。
“小七，”墨阳更烦躁了，“他为什么会说泓轩帝君在为我出气？”
“那你觉得水君是犯了什么罪需要下界历劫呢？”小七挤着眼睛弱弱道。
墨阳盯着小七沉默片刻，不知道脑子里有没有想到答案，大踏步追着凤展离开。
*
轮回道入口，
许是被冰封太久，泓轩又抽了君吾的法力，现在君吾整个人都透着不正常的惨白，单薄的看起来风一吹就能消散。
“是你，明明是你教导我走这条路，为什么？”君吾看见泓轩，胸口处一阵钝痛，“是你变了，你变得偏心，变得眼里只有一个人。”
“我知道我一直要坚守的道，你知道吗，君吾。”泓轩语气淡淡的，敛下眸光，“我真的很后悔，后悔那时候听了你的话。”
君吾神色一顿，闭上眼吸一口气，“你知道了。”
“是！”泓轩突然提高音量，语气里带着些咬牙切齿，“当初是你说要带我去看墨阳毁掉的地方！”
“桃源坞、水云川、天目国……”
泓轩说着，眼底开始一点点泛红，
“墨阳根本不知道那些地方，他为了跟体内邪气对抗，已经躲到向阳谷避世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了，是你！是你趁他心神不稳调动心魔故意误导他，让他丧失理智，引导他过去的！
墨阳从来都知道善恶，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早该知道，是我轻易就听信了你的话，是我识人不清，害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泓轩眼眶通红，看向君吾时，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冷，“作为天君，你修炼不精心魔未除，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以百姓为代价，害墨阳至此，君吾，你不配为天界之主！”
“呵呵~，说来说去，你不过是心疼那把剑！”
君吾低哑笑了两声，唇瓣惨白，
“你说我心魔未除，我怎么能除？
在荒域，若不是想着你，我如何能飞升成神？
在天阵里，若不是还有一丝想要出去见你的念头支撑，我早就被天道法则撕成碎片了！
泓轩，是你告诉我要上界成神的，是你亲手把有心魔的我送进天阵告诉我要竭尽全力的，你知道我在天阵里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天道法则容不得脏东西，我一进去，受到的就是剥皮蚀骨之痛！
可我最后还不是出来了？
这还不能证明，我想要日日见到你的念头，是干净的吗？！！！”
泓轩闻言，脸色瞬间惨白。
他不知道君吾在天阵受了苦，这些事，君吾以前从未提到过。
“你知道用轮回镜看墨阳的往昔，你后悔以前的言行、心疼墨阳的经历，你可曾有哪怕一分一毫的瞬间想过，去看看我的过去？你可想过去了解我都经历过什么？！！”
君吾声音苍老得如同旧钟，“泓轩，这么多年，哪怕有一次，你能多看一眼我，注意到我，我又何至于此？
你向来心软，可是如今，你削我神籍不算，还要将我打入轮回！
泓轩，你的心软，可曾给过我一点？难道就因为我是天君，就不需要你这个万神之祖的怜悯了吗？！”
“我，”泓轩有一瞬慌乱，思维都开始阻滞，“对不起，之前我并不知道，可你也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