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可疑急报
项小满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脑海中浮现出少女的音容，犹豫片刻，起身施礼，出门去了东院。
屋内，琴声再次响起，一改之前低沉，变得慷慨激昂……
杨氏一族覆灭的消息，到底还是扩散了出去，从冀北到整个冀州，再到更远的地方。
而随着消息的传播，也有不少学子悄无声息离开了冀北，基本都是被常真记录在册的。
项小满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觉得意外，那些人的心偏了，不逃倒是怪事。
反正他们留在冀北也没有用，走就走了，还能省些粮食，对此，他喜闻乐见。
至于坊间的风言风语，项小满也不曾理会，事情对错自有公论，交给时间，总会证明谁是对的。
……
五月初，天气暖和起来。
晌午，早饭过后，项谨依旧躺在庭院里晒太阳。他眼睛微眯，看着项小满与张峰打得有来有回，嘴角始终含着笑。
“稳着点，记得刚柔并进……”
“浑小子，不要跟他比力气……”
“他下盘太稳，你别总是盯着他那两条腿……”
“啧，气势！气势啊！你老躲什么……”
他从最初的提醒，逐渐到后来的不断指点，最后还是没能保住「破阵枪」被挑飞，落在青石地上，发出一连串丁零当啷的乱响。
项小满也一头栽倒在地，直勾勾望着太阳，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
项谨无能为力地摇摇头，看张峰一脸嚣张地扛着画戟走过来，连忙闭上了眼。
“呦，老爷子的睡眠质量可是真高啊！”张峰走到厅门前，拿起矮案上的水壶，咕咚咚灌了几口，而后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笑道，“刚才还指手画脚呢，怎么突然……”
“你会不会说话？”项谨坐了起来，瞪了他一下，“那叫指手画脚吗？那叫，叫……去去去，滚回书房抄书去！”
项谨突然发现，就连自己在张峰面前，有时也要在口舌上吃瘪。好在他是长辈，时不时抖一下威风，那小子也挑不出理来。
张峰一听又要抄书，顿觉头皮发麻，忙放下画戟来到项谨身旁，给他揉腿捏肩，说道：“老爷子，您也别急，项瞻的枪法还是有很大进步的，这要是放在一年前，他在我手下走不过十招，现在都能跟我有来有回的斗上四五十合呢。”
“哼，那是，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徒弟……”项谨原还有些得意呢，可稍一琢磨，就回过味来，“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你是在夸他还是夸你自己？”
“当然是夸他了！”张峰眼睛瞪大了几分，“您别老拿他跟我比啊，我是天生神力，以前我爹就跟我说过，普天之下除了徐云霆，没人会是我的对手！啧啧，那时候我可才十四岁。”
“哼，你爹说什么就……”项谨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倒也是，你爹武艺卓绝，生前还跟徐云霆交过手，他的评价倒是可以令人信服……”
他看了一眼张峰，又躺回摇椅上，“张小子，你快有二十了吧？”
张峰眨了眨眼：“您问这个干什么？”
“你哪这么多废话？”项谨用蒲扇敲了他一下，“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嘿嘿……快了，到秋天就二十了。”
“嗯，秋天吗……”项谨沉吟道，“老大不小了，也该娶亲了。”
张峰猛地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老爷子，您要实在闲得慌，就去撮合项瞻和赫连家那位，别来打我的主意。”
项谨被他这样子逗笑了，重新坐了起来：“男大当婚，你怕什么？”
“我，我怕？”张峰撇了撇嘴，“女人只会影响我的心性，我可是要征战天下的，怎能被儿女情长……”
他正说着，守门小厮领着城防都尉李三思走进院子。
李三思看到躺在地上的项小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躬身抱拳：“主公，梁县急报！”
“梁县……是三原关？！”项小满心里念叨了一下，随即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拿过急报快速扫过，只是这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疾步来到项谨身旁，把纸递了过去。项谨见他神色不对，眉头微蹙，没有接，直接问：“说事就行。”
“曹贞亲笔手书，冀州的粮草没有尽数运抵三原关，超过半数都被罗不辞扣下了。”
“什么？！”饶是项谨再过沉稳，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脸色大变。
这粮草是要供给二十万大军和冀北三郡百姓的，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最主要的是，罗不辞何许人也，有了足够的粮草，他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募集到大量士兵，这对冀北，无疑是一大威胁。
项谨一把夺过急报，仔细看了起来，注意到其中一部分内容：「……罗不辞声称，冀州粮草运输频繁，且部分商队未携带足够凭证，故而暂时扣押……末将认为这只是借口，罗不辞此举更像是在试探我军的反应……五月初三夜，曹贞。」
他兀自看着，一旁的张峰还是忍不住挑弄一句：“这老头儿，让他看他不看，最后不还是……”
项小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又是讪讪一笑，急忙闭上了嘴。
“师父，怎么办？”
项谨看了徒弟一眼，把急报还给他，手摇蒲扇，来回踱起步子，心中暗忖：“今日是端午，行之南下已过十日，一万铁骑应该已经进入梁县，与两万守军汇合……这急报是前日晚上送来，行之应该也知道，那就证明他与曹贞的想法一致……”
“……筹集再运送粮草的速度不会太快，我给他们十五日时间，已经是极为紧张了，可为什么刚刚过去一半的时间，行之就发来这一份急报？是有暗探给他的消息，还是他自己觉察到什么？莫不是冀中又发生了别的事……”
项小满见项谨久不言语，忍不住又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项谨摆了摆手，望向院中的李三思，问：“传信之人可还说了什么？”
“没有。”
项谨微微颔首，示意其退下，随即问项小满：“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项小满蹙了下眉，盯着手里的那张纸又看了好几遍：“要非找出奇怪的地方，好像……时间上有点儿不对劲。”
“不错。”项谨点了点头，“行之做事极为谨慎，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不会在事情没有结果的情况下，就贸然做出判断。从那晚为你过生辰，到写出这份奏报，才过去七天，可光通知到各地管事，少说都要用掉三天时间。”
项小满接着话分析：“也就是说，运粮的行为才不过四天，罗不辞不可能反应这么快，那粮草被扣押的事也就纯属无稽之谈了。”
他说完，不由心中一惊，再度看向手里的纸，目瞪口呆，“那这个……是假的？”
项谨不置可否，问项小满：“若是真的，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