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已经打开了一盏灯，谢洄年看着陆早早那张尖窄的脸，轻声问，“怎么了？”
陆早早没说话，她就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像是在出神的样子。但是谢洄年觉得应该不是，他伸出手在陆早早面前晃了晃，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早早。”
陆早早没什么反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嗯了一声。
“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陆早早吞咽了一下喉咙，而后说，“晚上的时候一直在下雨，没怎么睡好。”
“现在雨停了，没什么声音了，你好好睡一觉吧？肚子饿不饿？需不需要吃点早饭再接着睡？”
“不用，我不饿。”陆早早不仅不饿，还一直在忍着一种反胃的冲动。她过去讨厌医院里面的消毒水气味，现在觉得也算不了什么了，相比较起来这种潮湿的腥味，她更愿意忍受前者。
“好，那你好好睡一觉，我在旁边守着你。”
陆早早嗯一声，闭上眼睛缩回被子里面，身上的重量陡然轻了一些。旁边那道稚嫩清脆的声音还在问，而且声音已经贴到她耳边了，陆早早把被子覆盖在耳朵上，懒得再去理会这道声音。
她沉默太久，那道声音也安静下来，不再问。
被子里面是暖的，暂时能够让陆早早感到舒适的，好安静。一安静下来就容易让陆早早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脑子被各种天马行空又诡异痛苦的事情全部占满了，想死的欲望又非常强劲地涌现。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陆早早身心到达一种极度的疲倦，像是弓弦拉得太满之后就自然而然地松懈下来一样，陆早早迷迷糊糊地睡了，睡梦中也保持着用被子死死捂住耳朵的动作。
这一觉她感觉睡得好漫长，但其实没过几个小时，时间才十点多不到，一睁眼，陆早早看见的就是雪白的天花板，谢洄年应该是怕她闷着，所以把被子往下扯了一点。
陆早早睁着眼睛望了一会儿，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生涩的眼珠，把视线往左边转了转，又往右边转了转，然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陆清婉。
这还是她清醒之后第一次看见陆清婉，更加确切一点来说，应该是在这个病房里面和陆清婉挨得这么近地四目相对。这间房间里面的人进进出出，她见过陆家的每一张脸，但唯独缺席陆清婉。
不过之前和谢洄年去医院楼下散步的时候，偶然瞥见过在角落里面的陆清婉的身影。
陆早早自己都觉得好笑，明明只是在角落里面，明明只有半个不太确切的背影，但她几乎可以确定那是谁。
现在坐在她旁边的陆清婉，眼睛里面有像蛛网一样的红血丝，眼睛下面沉着浓厚的乌青，看着倦怠不堪，像是一朵萎靡开败的百合花，花瓣全部都已经蜷缩发黄了，不再是盛极清丽的样子。
陆早早又回想起来沈星遥和陆傲天的话，是因为那个人说陆清婉和陆早早有缘，陆清婉才会被带来这个世界上，她的出生不是因为动人诚恳的爱，而是包含着一份天大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