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婉之前在她生死攸关的时候都没贸然来她的病房里打扰她，现在却来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而且应该是有什么对于她而言很重要的事情，不然她不会过来的。
陆清婉本能地想要摇摇头，但是最后还是没做出这个动作，她就这样凝泪看了一会儿陆早早之后，开口之前还看了一眼站在在另一侧床边站着的谢洄年。
谢洄年明白陆清婉这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她有些话想要跟陆早早说，让谢洄年暂时回避一下。
但是谢洄年仍旧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站着，就算在这间病房之内，陆早早也已经出现过太多情况。他眼下根本就不可能让陆早早一个人待在这里，更何况还是陆家人。
他真怕再一个刺激，陆早早真的就陷入到一种万劫不复的境地当中去了。
陆早早也看出来了，她侧过头去看谢洄年，朝着他轻点了一下头，表示没关系。谢洄年很无奈地呼出一口气，最后还是乖乖地把门打开走出去了。
病房里面又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很安静。
陆清婉还是在沉默，她看着陆早早就忍不住回想她倒在浴缸当中的样子，血的腥气像是一种粘腻的毒药，飘散在空气当中的时候竟然也会让人感觉到疼痛。
那满身是血、倒在血泊当中的时候会不会更痛？
在她眼前的这个陆早早已经形销骨立，脸颊都凹陷进去，苍白脆弱好似得一地纸沫，陆清婉哭也是无声的哭，好一会，她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终于忍不住问那个已经困住她一整夜，害得她彻底无法入眠的问题。
“姐姐……”陆清婉终于说，“上一辈子，其实你是因为我才丢掉一条命的，对吗？”
是的，陆早早迟钝的脑子延迟一秒自动延伸出答案，但陆早早本人却没有说话——
在她断断续续想起来一些事情的时候，在她猜到陆清婉肩背上面那道蜿蜒深遒的疤痕大概率是因为她的时候，陆早早就在想，算了吧，就当她们两个人之间扯平了吧，哪怕她付出的是一条命的代价。
也就当扯平了吧。
她眼下仍旧做宽容大度的人，因此看着陆清婉摇摇头，给出否定的答案，“没有。”
在陆早早延迟的这几秒中里面，陆清婉已经可以确定答案，原来真的是她害了陆早早的一条命，她真的是倾吞陆早早生命的真凶，陆清婉还是无可避免做了她儿时幻梦当中的那条“毒蛇”，害了陆早早。
“对不起。”陆清婉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声，重复不断地进行着道歉，“对不起，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相信我，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把你抛下，哪怕是……死。”
陆早早的手还覆盖在陆清婉的脸上，陆清婉的眼泪就这样静静地流淌过陆早早的掌心，顺着小臂往下流。陆早早这段时间见证过太多人的眼泪了，这其中也包括她自己的，内心已经掀不起来太大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