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求援
孟希双手合十，向凌飞燕深深一躬，态度无比虔诚和卑微：
“燕儿姐，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我不想为自己辩解，只想当面向若水道歉，亲口把所有事情都解释给她听，也不奢望她能原谅我，只求让她心里不再那么难受，哪怕，这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也好。”
凌飞燕鼻子里哼了声，对孟希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去：
“是做错了要道歉，还是被发现了才想起道歉，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那天要不是若水提前苏醒，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瞒下去，然后看着若水对你百般好，你却在背后暗暗嘲笑我们都是傻子！”
知道凌飞燕不会被轻易说服，孟希仍然无比诚恳地说道：
“燕儿姐，以前我确实有很多事瞒着你们，但那些都有不能说的苦衷，现在一切都已经讲明，我也不会再有什么事会瞒你们，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还说不会，”凌飞燕嗤之以鼻，“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明着说只有楚天请我们吃饭，暗地里你也在场，真以为这样的小伎俩我想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还再动歪心思，凭什么要我相信你！”
“燕儿姐，我哥现在联系不上若水，又怕说我哥在她不会来，所以才会这样和你说，他真的只是想和若水见上一面，把事情说开，真不是要故意瞒你们啊！”楚天帮着孟希解释道。
“算了吧！这种话也就只能骗骗若水。”
凌飞燕盯着孟希的额头看了一眼，语带嘲讽：
“听说孟叔叔历数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四大罪状，当着林叔叔的面你磕头赔罪，把头都磕出了血，当若水说起这件事时，我还能看出她的感动和心疼，现在看来你恢复得挺快啊，是不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是不是如果下次犯错，还会跪下磕几个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吧，反正你也习惯了，再多几次、多磕几个也无所谓。”
刻薄的语言让楚天都感到了几分不快：
“燕子，过分了！”
孟希的眼角抽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叹息一声道：
“燕儿姐，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这是我罪有应得，无论你怎么说我，都是应该的，虽然我不敢保证接下来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犯错，但对若水的心始终都不会变，恳求你能帮我向若水说句话，只求让我见上她一面，再无他求。”
凌飞燕仍是不为所动，哼了一声道：
“想见面，你可以去她家、去电视台找她啊，路怎么走你又不是不知道。”
孟希摇摇头道：
“我不能强迫她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和我见面，我必须要尊重她的选择。”
“尊重？”凌飞燕瞬间怒容满面，“若水请我们去倭国，就是和你旧地重游，为保护你她可以不顾生死，和你相处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不是通情达理，这些付出换来你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尊重？现在想起来尊重，那你当初干出那些事情时，怎么就没想起来这两个字！”
孟希自知现在一切的辩解都是徒劳，默默垂头不语，再无一句可说。
凌飞燕的语气忽然低沉下来：
“今天我其实并不想来，但又实在忍不住，不能让若水这样白白被人欺负，现在说完了想说的话，也骂完了想骂的人，我……该走了。”
转头看向楚天，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小天哥，我不会再去金石轩，谢谢这么长时间你对我的照顾，也谢谢楚妈妈和孟妈妈，替我向她们说一声对不起，我舍不得她们，可……无法面对发生的这一切。”
话一说完，凌飞燕转身跑出了包厢。
看着紧追出去的楚天，孟希颓然坐到椅子上，悔恨交加。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
滨海林氏集团的一楼大厅内，孟希和楚天已经等待了一个多小时。
昨天凌飞燕痛骂完孟希离开后，虽然楚天追上去好话说尽，但她却没有任何改变决定的意思，垂头丧气的兄弟二人知道要是得不到林若水的原谅，以凌飞燕敢爱敢恨的个性，只怕今后谁也别想再见她一面。
如果现在谁还能替他们说上一句话，恐怕也只有林若风莫属，二人没做耽搁，连夜登上飞往滨海的航班，第二天一上班便来到了林氏集团。
得知孟希和楚天要见总裁，前台便将二人的姓名电话通知了上去，谁知放下电话，立刻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林总裁让我告诉你们——等着！”
等待中的二人心神不宁，既盼望着林若风与他们见面，又害怕见面后可能会面对的暴风骤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却始终没等到林若风让他们去见面的通知。
孟希的心里越来越凉，以前那个和自己谈笑风生的若风大哥，这次恐怕是真的生气了，这是自己犯下的错，除了深深的懊悔，他怪不得任何人。
现在能做的，只有和楚天两人埋头坐在大厅的沙发里，无言地等待，虽然知道希望渺茫。
午饭时间到了，早饭都没顾得上吃的兄弟二人饥肠辘辘，可满腹的心事压得他们没有一点想去吃饭的念头，更何况也不敢离开半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眼看下午下班的时间已经到了，林若风却一直没有给他们传来一句话。
就在前台都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林若风终于来到孟希和楚天面前，看着二人疲惫和不安的脸，冷冷地说道：
“跟我走！”
车外是喧嚣繁华的市区，车内却是难捱的沉默，孟希不知道要去往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夕阳之中，当汽车停下之时，孟希才抬头向外望去，愕然发现竟是来到了码头之上，远方波光粼粼，眼前是一艘巨大的轮船，船舷上那三个大字像锥子一样刺向他的心头。
——东升号！
回想起在五个月之前，他与若水正是乘坐着东升号开启了倭国之旅，也正是这次旅行，才有了后面的许多故事，才和若水走到了一起。
如今东升号还停靠在码头之上，若水却已不在身旁。
孟希闭上双眼，泪水无声流下。
林若风暗叹一声，摆手让司机离开港口，向预订好的饭店而去。
还是当初那家饭店，还是当初那间包厢，甚至饭菜也与当初一般无二。
变的是每个人此时的心情。
孟希悔愧难当，原本想好的诸多话语，此刻却难以启齿，只盼林若风能消消气后，马上和楚天离开滨海，哪怕无法挽回若水的一颗芳心，那也是自己活该。
看着低头不说话，也不动筷的兄弟二人，林若风叹了口气，向孟希问道：
“这一次，你又是来负荆请罪的么？”
一句话问得孟希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回想起上次下船，自己便向林若风承诺要对若水好，谁知半年不到，竟然在同一个地点，林若风问出了“又”字。
深深地低下头，孟希不敢正视林若风的目光。
显然预料到了孟希的反应，林若风依然平静继续说道：
“那日去墨痕斋还剑，孟叔叔对我说室内之物尽可挑选，我说要我们代代相交、世世相好，言犹在耳，难道你忘了？”
孟希满脸通红，只是不停地摇头，说不出一句话。
见孟希如此，楚天只好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若风大哥，我哥无论是对林伯伯，还是对你，都非常敬重，只是当时乱了分寸，事后更是万分后悔，已经知错了。”
“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林若风摇摇头道，“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手段令人不齿，不仅伤了若水的心，更是毁掉了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信任，苏东坡曾言，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这种心性要是不改，早晚还要吃大亏的。”
孟希抬起头，艰难地开口说道：
“大哥，我错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