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寒舟跟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没有去卧室，也没有去书房，而是去了公寓的顶层。
那是他还未踏足过的领域。
宋清音抬起手，在门边的识别器上验证了基因和虹膜。
“滴——身份确认，欢迎您，宋淸音阁下。”
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空旷的场地。
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工具和精密的仪器，全息投影的光屏上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流和设计图。
而在工坊的正中央，静静地停放着一架通体漆黑的机甲。
奚寒舟的脚步，瞬间停在了原地。
他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呼吸都忘了。
那是一架通体漆黑的机甲，棱角分明，流线型的躯体在顶层工坊冰冷的灯光下，泛着低调而深邃的光泽。它的外壳没有丝毫冗余的装饰，每一寸都透着极致的实用与效率。修长的四肢，关节处隐约可见的能量枢纽，以及胸口处那颗犹如沉睡巨兽心脏般的光源，都显示出其不凡的制造工艺。
它犹如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沉默地伫立，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仿佛随时都能唤醒体内沉睡的狂暴力量。
这个机甲的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宋家的设计风格，是他曾经拼了命去窃取，又拼了命想去超越的风格。
但这架机甲，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架宋家机甲都要完美，都要强大。
它就像是……从他脑子里最深处的幻想中，走出来的东西。
“过来。”
宋清音的声音将他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他机械地迈开脚步，一步步地，走向那架黑色的机甲。
越是靠近，他越是能感受到那架机甲上传来的、几乎与他精神力同频的共鸣。
这怎么可能？
每一架高级机甲，都需要与驾驶者的精神力进行深度匹配，这个过程极其复杂和耗时。而要达到这种近乎完美的共鸣，除非……
除非这架机甲，从设计之初，就是完全以他的精神力数据为蓝本，为他量身打造的。
“你……”他喉咙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清音走到机甲旁边，伸出手，白皙的指尖轻轻抚过机甲冰冷的金属外壳。她的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皮肤。
“当年你离开前，我就开始建了。”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工坊里回荡，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奚寒舟的心上。
“设计图，用的是你当年从宋家偷走的那份核心数据的升级版。材料，是联盟军方最顶级的记忆金属。能源核心，是我从情报部的武器库里‘借’来的。”
她转过头，看着他震惊到失语的脸，那双桃花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它能完美匹配你的S级精神力，将你的战斗力增幅到极致。整个联盟，除了你，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驾驶它。”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奚寒舟，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奚寒舟的大脑一片空白。
礼物？
在他背叛她之前，她就在准备的礼物吗？哪怕他背叛了她，她依旧费时费力的给他准备了这些？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期待的更多一些，
奚寒舟抬眼，对上宋淸音的眼神，
她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到让他心头发烫，烫得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它的名字，”宋清音的手掌贴在机甲的胸甲上，那里有一个和叛军标志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印记——一把完整的、闪耀着寒光的利剑，刺穿了破碎的星环。
“叫‘修罗’。”
“阿修罗，好战之神。”
“你的，战神。”
愿你无往不利，也希望它能护住你。这些话，宋淸音没有说，要是说出来的话，难免矫情。不谈其他，她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奚寒舟往后余生，皆能顺遂。
无关风月，只是因为是他——奚寒舟，
他这一生太凄苦，未来的生活，希望对他来说都是甜的。
奚寒舟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疼得他无法呼吸。
修罗。
他的战神。
他一步步走到机甲前，伸出手，颤抖地抚上那冰冷的金属。
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强大的精神链接瞬间建立。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拉进了一个广阔无垠的宇宙，而这架名为“修罗”的机甲，就是他身体的延伸。
每一个关节，每一条线路，都与他的精神力完美契合，如臂使指。
他甚至不需要进入驾驶舱，就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的每一个细节，感受到它体内那颗能源核心正在澎湃跳动的力量。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座驾。
是能让他真正发挥出全部实力的、最强的武器。
宋清音，竟然将这样的东西，当做“礼物”送给了他。
他猛地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宋清音，声音因为激动而沙哑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他想不通。他背叛过她，伤害过她，哪怕他对他有了一点点的在意，也不值得吧。可是就是这一点点的在意，也足够欢喜。更何况........
打造这样一架机甲，所耗费的心血、资源和金钱，是天文数字。甚至，她动用了情报部的资源，这其中冒的风险，根本无法估量。
“没有为什么。”宋清音的回答一如既往地清冷，“我说了，我不喜欢我的东西是残次品。你是个很好的战士，但你之前的那些破铜烂铁，配不上你。”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奚寒舟却从她那双故作平静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丝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不是怜悯，不是施舍，而是一种……连她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在意。
奚寒舟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这样的好，宋淸音对她越好，他就越愧疚。
这会让他动摇。
会让他那颗早已坚硬如铁的心，出现裂缝。
会让他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那些死去的同伴，忘记他背负的血海深仇。
他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了和她的距离，仿佛她是什么会灼伤他的火焰。
“我不需要。”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
宋清音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
“不需要？”她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危险的意味，“你确定？”
“我……”奚寒舟看着她，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他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