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很久，侯府也没有她特别眷恋的地方，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加上程凌墨跟她提到休了她，就断定了程家不是长久待下去的地方。
和离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和离后，该怎么面对铺天盖地的指责跟嘲讽？
她感觉到有人靠近，赶紧站起来，回头就看到轩神医眼波流转地看着她。
或许是从她身上看到乔夫人的影子。
“轩神医，你怎么会在这里？”乔茵很惊讶。
“夜空中最能显露自己的缺点，你以后还是少在夜晚，在无人的地方停留，容易感伤。”轩神医走了过来，示意她坐下，“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
他的记忆里闪现了当初乔夫人不想进宫时的模样，也跟她一样，眼里透着伤感，好像上天既定的事，根本就无法逆转。
“让前辈见笑了，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吧！”乔茵低着头，要她说什么好呢？
一个孤儿，举目无亲，被婆家不喜，是和离还是委屈自己去成全他们的虚荣？
“当初你娘也害怕自己没办法跟皇权抗争，可又不想留下来，盯着月亮看了一晚上，我就跟她说，随心而至。”
轩神医看着月亮，真怀念跟乔夫人在一起看月亮的那天晚上，足够他一辈子回忆了。
“随心而至？”乔茵呢喃着，“正是我这七年的真情流露，也是我最自在的时候。”
“你已经找到答案了，就不用难过了！”轩神医递给她一瓶药，“忧思肝燥，四肢乏力，连吃三天，保你神清气爽。”
“谢谢轩神医！”乔茵接过来放好，“怎么没跟白前辈在一起？”
“他是有徒弟疼的人，嘴上说不要新衣裳，一下子抱回来十套，每套都很有特色，在我眼前比划着，烦得很，还不如来透透气。”
轩神医打趣着，也是想在这里寻找乔夫人走过的痕迹。
“你帮我娘逃离皇宫，她却嫁给了我爹，你有没有怨恨过？”乔茵不相信有无私奉献的情人。
“说不曾是假的，我很长一段时间焦躁不安，总是觉得上天对我很不公平，明明我跟她才是天造地设的，怎么就错过了？”
“可当我看着她笑颜如花地嫁给你爹，也才知道，看着她开心，我也会开心。”
“明白了她只是把我当朋友，我也心开怀了，走南闯北，给人医治疾病，也很不错。”
乔茵十分佩服轩神医的豁达，“前辈情结高，晚辈差太远了。”
“你是个悟性好的孩子，什么都难不倒你的。”轩神医给以她肯定目光。
“我可惆怅坏了，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乔茵哭笑不得。
“那天给你把脉，我知道你当初抱有多大的决心，才能从巨大的痛苦中，把原本僵硬的躯体练得灵动自如。”
轩神医挺心疼乔茵受了那么多苦。
“也多亏了他们把我打得半死不活，有些柔韧了。”
乔茵也是佩服自己，是怎么挨过那段提升自己的过程的。
轩神医微微点头，站起来，“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先回，我一会儿就回！”乔茵还想让晚风把自己吹得清醒些。
轩神医没有挽留，自己离开了。
乔茵盯着轩神医的背影，如此清幽，如此淡漠，母亲当初是怎么舍得放弃他的？
不知道待了多久，她听到到前面传来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凌乱的脚步声。
根据经验，这是有人在逃命。
她把面巾拉上来，躲在了一旁，看看形式是什么再做决定。
跑过来两个女的，鹅黄衣裳的女子面容俏丽，粉色衣裳的女子神态慌张，两人脸色煞白，看得出来是一对主仆。
后面跟着几十个拿着棍棒的男人，“别跑！”
鹅黄女子跑得太快，摔倒在地上。
粉衣女子折回来，“小姐，你怎么了？”
“我，我跑不动了！”鹅黄女子揉了揉脚。
“小姐，跑不动也要跑，他们就要追上来了，会把你抓回去，嫁给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那可怎么办呀？”
粉衣女子劝说着，拖着鹅黄女子就往前跑。
可她们的速度实在太弱了，很快就被那些人围起来，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嫁给郑老爷，多好的荣华富贵，二小姐跑什么呀？”为首的歪嘴拍了拍手中的棍子。
“木管家，求你放我们离开吧，小姐身体柔弱，可不能替嫁！”粉衣女子哀求着。
鹅黄女子漠然地看着地面，恐怕是对自己的人生妥协了。
“二小姐，大小姐让你代嫁是看得起你，你若是不乖乖地回去，大小姐生气了，有你好果子吃！”木管家假装用木棍吓唬她们。
“啊！”两人抱在一起，闭着眼睛大喊大叫。
“抓起来！”木管家斜睨着周围。
乔茵看不下去，飞身而出，三两下就把那些人踢倒在地上，左右抓着两个女子，飞身离开了。
“木管家，她们跑了……”
“还不快追，人丢了，大小姐不会放过你们的。”
追逐的声音在身后越来越远，乔茵带着两人就到了乔家的一个小宅子，推开门进去。
“他们找不到这里，你们暂且在这里休息，找到可依靠的人，再离开。”
鹅黄女子虔诚地行礼，“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夫人。”
“不必客气！”乔茵很平静，“你是谁？怎么会在夜晚出现在大街上？那个木管家是怎么回事？”
她得把女子的背景调查清楚了，防范于未然。
“小女子柳叶叶，是京都最大药材铺柳玉堂的二小姐，父亲跟几个生意来往的客人喝酒，喝醉了把嫡姐许配给玉石铺东家的郑子丰做七房。”
“嫡姐又哭又闹，怎么也不肯出嫁，就想代替了我的身份，让我成了她，嫁给郑老爷，那郑老爷今年五十二了。”
“我自然是不肯，只好带着婢女小紫趁着夜色，爬墙逃出来了。”
“谁知道跑没多远就被木管家发现了，他带着人要把我们带回去。”
柳叶叶在讲自己的经历时，乔茵就对她的微表情做了评判，不像是作假，也就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