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许久不见的女儿，刘新凤显然很高兴，赶紧打电话招呼颜文锐，“老颜，快过来，柠柠过来看我们来了。”
没一会儿，颜文锐也从男子浴室那边赶过来，在见到颜栀柠的那一刻，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晦涩不明的神色。
“柠柠你怎么来了？要是想看我和你妈，你就回家，何苦跑来汗蒸馆一趟。”
颜文锐一张沧桑憔悴的脸显得格外欣喜，语气说不出的和蔼慈祥。
落在旁人眼里，只觉得这一幕是女儿前来探望父母，父慈女孝的温情时刻。
若是以前，颜栀柠肯定会被颜文锐这样的态度受宠若惊，然后感动得涕泗横流。
然而，如今的她，早已对他们不抱有任何亲情上的期待，甚至还有丝丝厌恶。
颜栀柠面无表情地办理完套餐手续后，抬起手里的磁卡和腕表，淡淡地说：“我只是来汗蒸馆住几天，并不知道你们还在这里工作。”
这句话，直接将刘新凤心里的幻想瞬间戳破。
她还以为女儿终究还是念着她，过来看她呢。
颜文锐却是紧张地望着她，“你没地方住吗，怎么躲到汗蒸馆来住了？是不是外面有人找你麻烦？”
颜栀柠诧异地看向颜文锐，“你怎么会这么问？”
颜文锐的眼神有些躲闪，“我只是担心你，上次你不是被聂司棋掳走了吗，我担心他的手下报复你。”
颜栀柠冷笑：“你是担心我把他的人引过来发现了你，然后报复你吧？”
颜文锐面色一僵，忙不迭反驳：“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他报复我做什么？就算他要报复我，也是被你连累的，你个扫把星，赶紧从这里离开！我还要保住这里的工作！”
颜栀柠冷眸凝视着颜文锐：“刚才还端着慈父的样子，现在怎么就不演了？”
颜文锐心虚地低下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聂司棋之间的恩怨，要说被连累的人，那也是我才对，你欠聂司棋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颜栀柠嘴角勾起讥讽的笑，“聂司棋把对你的恨都诸加在我身上，你满意了吗？”
颜文锐抬起头，瞳孔震惊，“你，你都知道了？”
颜栀柠冷笑了声，没再继续搭理颜文锐和刘新凤，转身向的女汤的方向走去。
颜文锐急忙赶过来，拽住颜栀柠的手，用力将她拖到汗蒸馆门口，嘴里嚷嚷着。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就是来为我们颜家挡灾的，这是你生来的使命，你就是个扫把星，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别把晦气沾我身上。”
颜栀柠心灰意冷地被颜文锐拖拽着。
刚才对他的慈祥原来就只是一瞬，在颜文锐的心中，她依旧比草都低贱。
刘新凤见状，也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拉着张脸。
反正这个女儿都不认她了，她还要护着她干什么？
周围都是人，看着眼前戏剧化的一幕，深刻感受到人性的多样性。
颜文锐原本和蔼慈祥的一张脸，现在已经变得面目狰狞。
然而，颜文锐到底是上了年纪，力气已经大不如前，颜栀柠稍一用力就挣脱了。
颜栀柠优雅地揉着手腕，漂亮的双眸宛如淬上一层冰，“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报警。”
说完，她转身大步流星地扬长而去。
走进女汤专供休息的隔间，颜栀柠虚脱地倒在地垫上。
外面都是走过的人砰砰砰的脚步声，偶尔还有几声小孩嬉戏的笑声。
周末很多家长都会带着孩子来汗蒸馆玩上一整天，很是热闹。
隔间虽然狭窄，但有个矮洞门直接向外面敞开，显得不那么封闭，反而还很有安全感。
颜栀柠一晚上都睡得浑浑噩噩的，但外面的脚步声和聊天声让她稍稍心安。
至少周围都是人，她可以不用那么害怕。
颜栀柠买了三天的套餐，这三天她都在汗蒸馆的餐厅里解决餐食。
她每天躲在隔间里浑浑噩噩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三天竟也很快就过去了。
第四天早上，警察打了通电话过来，通知她结果出来了。
颜栀柠以为是查出了什么人。
立刻收拾东西赶去警局。
警察告诉她，头发检验的结果出来了。
只是一种仿真的头发，上面的血迹也是猪血。
在此之前，颜栀柠还以为那一头头发是徐佳娜的。
作案的是一个未满十六周岁的小孩。
“只是一个小孩的恶作剧，这个小孩的精神有点不太正常，没有什么恶意，他的父母也把他领回家好好管教了，我们也会派人上门给孩子做教育工作，不用太紧张，没事了。”
颜栀柠的心仍然上蹿下跳的，连忙道：“或许你们知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偷渡的消息？”
警察一脸不解地看着她，“这跟偷渡有什么关系？”
颜栀柠脱口而出：“我怀疑是聂司棋干的，聂司棋就是之前塔村暴雷的那个毒枭首领。”
警察看傻子的表情笑出了声：“颜小姐，我明白这样的恶作剧难免会给你造成心理阴影，但聂司棋已经被我们顾厅长率领的警队击毙了，你说的聂司棋难道是鬼吗？”
颜栀柠如鲠在喉。
她还想再说什么，警察甩了甩手，示意她赶紧离开，他们还要办案，很忙。
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走在回公寓的路上，颜栀柠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
她明白聂司棋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徐佳娜的死，匿名的海外电话，还有那一头血淋淋的头发。
就是在提醒她，他不会让她好过。
可她空口无凭，加上官方早就宣布聂司棋已经在那场围剿之战中被依法伏击身亡。
警察肯定不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只当她是被吓出精神衰弱说的胡言乱语。
颜栀柠敛了敛神，下午有她的戏份，她得赶去剧组拍戏。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剧组拍摄现场。
下车时，迎面开来一辆迈巴赫停到她身边。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在看到顾梃安的那一刹那，颜栀柠的鼻子瞬间一酸。
委屈和害怕如海浪般袭来。
颜栀柠嗓音有些哽咽：“你怎么来了？”
“上车。”
顾梃安淡淡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