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果老与书生喻凫
“果老？您老有何见闻？”
吃早餐的客人，明显都认识那衣着破烂的老者。
这个时期。
能下“馆子”的，别看就是辣粥包子，那绝对也是有实力的。
“何见闻？”
果老捋了捋山羊胡：“昨晚那么大的动静，你们难道没听到？那是天罚，顺应天意的炎赵皇帝降下的天罚！那些自称大新的匪徒，在天罚天威之下，抱头鼠窜，死了好几十万人，剩下几十万人，都跪地投降，投了炎赵皇帝。”
有人惊呼：“死了几十万人呢？”
果老笑道：“不死几十万人，那叫天罚吗？我这还是保守估计，那些新匪要是还不老实，死几百万，也是早晚的事情。”
青袍书生：“果老，那炎赵皇帝是你家亲戚啊，你怎这么帮他说好话，我看，这些诸侯，都是一丘之貉，没什好东西。赶跑了新匪，估计又是什么赵匪！”
店老板手里端着的粥差点吓掉了，他连忙瞪向青袍书生：“可不敢乱讲，可不敢啊，咱这城东，现在可是炎赵皇帝老爷的地盘。”
“井底之蛙！”
果老看向青袍书生，很是愤怒：“你是读圣贤书，读傻了，正所谓，读书万卷，不如行千里路，你若是去一趟秋东州主城看看，你便会知道，你的想法，那是多么可笑！
炎赵的大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秋东州主城的百姓，过得幸福着呢，比石都的百姓过得都好。”
“呵。”
青袍书生大力将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难不成，那赵坤乾给麾下百姓发白米啊？他傻吗？我听过那些传闻，但我不信！他难道是圣人吗？”
果老摇头。
“我不与你争辩，你此生若是有幸，去一趟秋东州主城，啊不，现在叫秋京了，你去一趟，就懂了。”
“打个赌？”
青袍书生不服气。
果老：“赌什么？”
青袍书生指了指笼里的包子：“若真如你所言，往后一年，你的早食，我包了。我将亲自前往秋京，若与你所说不同，你管我往后一年的辣粥！”
果老果断答应：“好。”
青袍书生一甩袖袍，将碗里剩下的粥全部扒进嘴里，想了想，又往碗里倒了些开水，涮了几下，将带着些许油花的开水一饮而尽，他再次放下碗。
“我这就去！”
“喻凫兄，何必呢？何必与一个老头置气？”
“现在正值战乱，前往秋东路远，危险重重啊。”
“还是别去吧，就算是胜了，那果老头也未必拿的出银子，请你吃一年的辣粥。”
青袍书生同行的几名书生都是出声阻拦。
“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劝我。”
青袍书生喻凫看向外面阴沉的天空，朗声道：“我之所去，还为我毕生所愿！如果果老头说的是假的，那我不过是白走几百里而已，可他说的若是真的，如此圣人帝王，效忠其，乃是我喻凫毕生所愿！”
说完。
青袍书生就背上了书生书篓，撑开油纸伞，离开包子铺。
“喻凫，喻凫啊！”
同行者喊了几声，都是没能喊住坚决了心思的青年青袍书生。
赵坤乾喝着辣粥，吃着包子。
只是待青年走远的时候，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默默将其记住。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效忠他的。
如果这青年当真有本事。
那未来的大炎帝国庙堂，自会是有其一席之地。
他尊重事情自然发展。
赵坤乾缺贤才。
但此时，急不得。
青袍书生喻凫的同行书生看向果老，都是面带愤怒。
“老头，你激他作甚？难道你不知道，外面在打仗，非常混乱？”
“是啊，在城东，我们有书生身份，受府衙保护，可出了这城池，乱兵数不胜数，外面太危险了。”
“你去过秋东吗？说那么多，不过，都是听些风言风语罢了！你这害死人啊！”
果老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老头。
几人，一同是在发泄愤怒。
果老则是一脸平淡，每小口的抿一口酒，脸上都浮现出幸福的表情来。
众人眼里，这是个和善没有脾气的老头，跟人有过口角，但也就顶多嘟囔几句，然后就自己低头喝酒。
果老本是平淡的，但听到最后一句，他猛地抬起头来，一双老眼变得通红，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去过秋东！”
“不，准确来说，老子我就是秋东人。”
“我当初眼拙，同你们一样的愚蠢，所以，我知道，我错过了什么！我为什么知道那些，因为，那些都是我错过的，与我擦肩而过！别的事情，我不跟你们争辩，但秋东，炎赵之秋京，那里是神仙过活的地方！
是我老头子，最后悔离开的地方！”
果老瞪着眼睛咆哮。
他的突然发怒，成功将所有人都给镇住。
而后。
果老跌坐在长条凳子上，声泪俱下，苍老身躯，颤抖不已。
他悔啊。
离开秋东州主城，才知道秋东州主城的好，可离开后，已然是回不去了，晚了！
果老曾和家中没跑出来的家眷通信，当初，是他只带了重要的人出城，落下那些人。
本以为，出来就有好日子过。
可不曾想，带出来的十几口人，被乱兵杀得只剩下他自己。
倒是留下的小妾和家丁，都是分了房子，分了田地。
尤其是小妾，还嫁了个百夫长，过上贵夫人的生活。
都过得比他好。
秋东安稳，赵坤乾几百兵士，就把一次次敌人大军全部打退，越发展越好。
反而这吴启阳皇帝老爷百万大军占据的秋中，军粮有毒，被新军易主，灾难频频。
“别搭理这老酒鬼，他吃酒吃醉了。”
几名书生被镇住，好半晌，才回过神，匆忙撂下一句话，就此离开。
果老老泪纵横的哭了会儿，便用破旧袍子擦了把脸，给泪水擦去。
“诸位，老夫着相了，着相了啊。我接着说，昨晚啊，九天雷动，雷声之中，天降万千的火团，砸向那新匪的军阵之中，通通通通，嘭嘭嘭嘭，那响动，惊天地，泣鬼神，无数新匪，都被炸得支离破碎，死无全尸啊，雨水冲刷着数不清楚的血水，汇聚成了河流湖泊，无数尸体碎块，化作高山……”
“好！”
食客们听得入迷。
待果老讲完之后，他们将剩下的一些食物，“赏”给果老。
果老对着每个给“赏”的人，都是躬身道谢。
他就靠着这，一张嘴，勉强的活着。
直到。
一锭银子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