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在上面！”小霸王喊了一句。
老槐树上的人没动静了。
几个小孩互相使了个眼色，从地上捡了石头朝树上扔去。
沈辉昂着头，为树上的人捏了把汗。
石头如雨点一样向老槐树上面砸去。
他们准头不太行，有的击中树干，有的擦过枝叶再扑簌落下。
树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仿佛不存在一般。
“哼，装神弄鬼的！”小霸王的个子是小孩中最高的，他指挥着旁边的人说：“你，上去看看！”
旁边那小子得了令，撸起袖子就准备往树上爬。
就在这时，树上那个清脆像铃声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就这点本事啊，挠痒痒呢？”
说着，从树上往下扔了两颗石子。
小霸王已经顾不上石头的事了，仰着头叫：“你是谁啊？这有你什么事吗！”
神秘人扔回来的石子就落在沈辉脚下。
沈辉捡起神秘人从树上扔下来的石头，私心想着，如果这些半大孩子等会要为难树上的人，他就也用石头扔他们。
奇怪的是，沈辉发现，神秘人扔下来的石头捏在手里感觉很奇怪。
外表看上去，仍旧是石头的样子，但捏在手里却不是硬的，软的好似。
这是怎么回事？
树上的人轻轻笑了笑：“你管我是谁，反正就是看不惯你们欺负人。”
小霸王也一听，脸色变了，周围的孩子们也都围了上来。
“你算哪根葱啊！老师都不敢管我，要你来管！”
有几个孩子拿来长长的竹竿，不由分说就往树上面捅。
神秘人拨开茂密的枝芽和叶子，露出脸来。
“我可不是要管闲事。只是你们吵到我睡觉了，很烦人的。要吵吵到边上去。还有，谁上火了，尿那么大味儿，熏死人了！”
树影里沈辉看不清树上人的脸，但那好像是个女孩子。
小霸王咬牙切齿：“找死！上去给我把她抓下来打一顿！”
神秘人突然一跃而下，动作轻盈地如同一只猫。
孩子们发出惊叹的声音。
那么高的树，足足有三四米，她就敢直接往下跳，也不怕摔着！
他们有些愣住了。
她下来后，大家这才看清楚她的模样。
站在阳光下的她宛若一个洋娃娃，头发柔软而略显凌乱。
蓬乱的发丝边缘衬着阳光，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大眼睛又黑又亮，长长的睫毛扇动着，眼神多少有些不屑的意思。
竟然是她！
沈辉不知道她叫什么好像，名字好像有个晚字。
但沈辉早就留意她了，他觉得她是福利院里最好看的小孩儿。
“秦晚晚？你不会要给这个小结巴出头吧？”小霸王哈哈一笑。
秦晚晚没有一点惧怕的意思，走到小霸王面前，仰头看着那个比她高接近两个头的家伙：“你们能不能走开啊，我还想接着睡呢。”
小霸王嘿嘿笑了笑说：“以前玩过家家你总不来，我还想让你扮我老婆呢。这样吧，下次你来扮我老婆，以后长大了跟我结婚的话，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孩子们开始起哄：“结婚！结婚结婚！”
还有孩子争先恐后的报名想要扮演他们的孩子的。
“恶心。你都多大了，还玩过家家，不嫌丢人啊。”秦晚晚说。
在福利院里小霸王一向是横行霸道，没人敢惹他。被一个小女孩当众顶撞，他觉得十分没有面子。
“你算什么东西！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小霸王怒骂一声。
这句话或许是他在哪里听到便学了来，也有可能是其他人辱骂他的。
对小霸王来说，这是无比恶劣凶狠的一句咒骂。
可惜，这句话用错了地方。
秦晚晚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笑了：“这是福利院，咱们都是。”
“……”
小霸王哑口无言，有些气急，提高声音便朝着秦晚晚，他张开巴掌，挥舞到了秦晚晚的脸上。
下一秒，惨叫声响起。
大家没有等来秦晚晚的哭泣，反而看到小霸王手臂弯折扭曲，好似断了一样躺在地上哀嚎。
这就好像那一巴掌并非扇在一个小女孩的脸上，而是用尽全力打在厚实的钢铁上一样。
“离我远点，还有他。”秦晚晚说完，撩了撩头发，扭头便走。
沈辉跟在她的后面，一路小跑。
“谢谢……谢……”他的声音低低的。
秦晚晚压根没回头：“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是他们真的很吵，很讨厌。”
“以后我能……能……能跟你一起玩……玩……吗？”沈辉小心翼翼地问。
“随便吧。”秦晚晚耸耸肩，“但如果你变得和他们一样讨厌，我也会烦的。”
“我很听话的。”
记忆的书页在一点点翻动。
让杜鹃感到惊讶的是，沈辉的记忆里带着一股腐朽的气味，后期的很多记忆都像沙化的建筑一般，逐渐凋零。
想来，那是吸毒后失常的记忆。
但反之，童年他在福利院和秦晚晚生活的那些日子，却鲜明而生动。
书页转动，来到一个夜晚。
还是在福利院。
一个非常大而空旷的房间里面摆放着数十张铁架子制成的上下铺。
这样的房间在福利院里有很多，算是孩子们的寝室。
福利院中会按照年纪和性别划分房间。
这个晚上，沈辉睡得迷迷蒙蒙，听到有人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间门，趴在床边上，轻声说：“辉！起来！出去玩！”
沈辉揉了揉眼睛，见是秦晚晚就没声张。
虽然困意正浓，但他没有犹豫，还是下床跟着她出去了。
比起上一次杜鹃看到的情况，如今他们好像变得更熟悉了。
沈辉跟着秦晚晚悄悄溜出寝室。
月光如水，洒在院中的大槐树上。
夜晚的风中有淡淡的草木香。
“秦晚晚，我们这是要……要……要……去哪儿呀？”沈辉很小声的询问，他怕两个人被老师发现。
秦晚回过头，不悦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早晨的才是秦晚晚，到了晚上，你得叫我秦晚。”
沈辉挠着头：“不懂……”
“真是笨蛋。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小孩。”
沈辉羞愧地低下头。
秦晚也觉得自己说话稍微有点重，说：“我比你大，你喊我们姐姐好了，这也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不会出错。”
沈辉倒是听话，张嘴就喊：“姐姐！”
秦晚破天荒的笑了。
在沈辉的印象里，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喜欢冷这个脸，笑得时候比较少。
看到她笑，沈辉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姐姐，你笑好……以后多……多……多笑。”
秦晚傲娇地哼了一声，脸上笑意却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