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5
往事历历在目，江雪倾心中感慨万千。
她抬手指尖轻轻扫在桌面，指腹上沾了一层薄薄的尘埃。
江雪倾推测梅家人应该是每隔十天半月，就会过来这里清扫一趟，这才让外婆的故居长久保持清洁，小院里的植物也依旧生长葱茏。
从踏进梅老太太故居起，梅晓蓉便站在门边，神色拘谨，时不时注意门口是否有人路过。
“阿倾，我们不跟人家打声招呼，就这样贸然住进来，还是不太好吧。万一被梅老太太的家人发现，我们就说不清啦。”
“晓蓉，你如果觉得不安，这几日就先回家里住。我和千羽只在镇上停留三天，三天后我们就离开。”
师千羽把行李提进来放在墙角，也跟着说道：“我和阿倾就住在这里，你家那种情况实在不适合我们借住。你要是为难，就先回家里住，明天早上再来找我们就是了。”
梅晓蓉思前想后，依旧觉得住在梅老太太的故居里实在不妥，又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后，她和江雪倾她们告别，独自返回自己家。
夜已深，这栋老宅里只剩下江雪倾和师千羽两人。
江雪倾小时候，总是住在院子西边的一间房间里。
她把行李搬进去，师千羽也跟了进来，环顾了一圈房间，床挺大的，足够睡下两个人，便提议睡在一起，有事也可以及时互相帮衬。
两人一合计，爽快地决定这几日同睡一屋。整理好房间，又匆匆洗了个澡，两人就躺下了。
老房子隔音不太好，师千羽怕隔墙有耳。她和江雪倾躺在同一张床上，却用手机互传信息。
【师千羽：要用的香，我已经准备好，提前试过香。你确定，他会上钩？】
【江雪倾：不能说百分百的把握，但也有八九成概率已经咬钩。】
【师千羽：你怎么知道的？】
【江雪倾：过关口的时候，你注意到我们身后的人吗？我们一路上都被那个人尾随。】
师千羽侧过脸看向江雪倾，露出一个吃惊表情，随后又在手机上飞快打字。
【师千羽：这么说起来还有点莫名的刺激！】
【江雪倾：不清楚对方这次会带多少人，到时候你不要直接出面。】
【师千羽：放心吧，我也留着后手呢。】
两人躺在床上互发了会儿消息，没一会儿功夫，江雪倾听到身旁的人手机滑落在枕边的动静，随之轻轻地鼾声响起。
师千羽开了一天车，疲惫地睡着了。
江雪倾正打算也收起手机入睡，屏幕上忽地跳出一条新消息。
【涂山凛：睡了吗？我想你。】
短短几个字跃入眼帘的刹那间，唇角几乎是情不自禁地上扬。
江雪倾转头确认师千羽已经睡熟，她轻手轻脚地翻身坐起，穿上鞋子，极轻地推开房门钻出去，又将房门关好，这才大步走到院子中央。
她握着手机，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对面几乎是秒接，听筒那端响起涂山凛沉冷却温润的嗓音。
“没睡？”
“嗯，你呢？调查情况进展的顺利吗？”
“已经查到一些事情，电话里不方便说。明天就回国，我去找你。”
“不用特意跑一趟，白珠镇太远啦，路况又不好。你就待在港城等我，我三天后就会回来。”
对面静默了几秒钟，没有答应，也没拒绝。
涂山凛道：“阿卓说你住到了一间无人居住的空闲老宅里。”
“嗯，梅晓蓉家里实在不适合借宿，我就带着千羽回到了外婆的院子。你猜，我现在站在哪里给你打电话？”
“院中的桂花树下。”
“这么准的？”
江雪倾抬头，一轮银月正高悬枝头。
现在还是暑天，桂花树枝叶繁茂，枝丫间已经冒出一丛丛花骨朵。再过一阵子，定是桂香馥郁飘满园。
“你记不记得，有一年暑假我们过来的晚，外婆院子里的桂花树已经开出满树的金桂。我见桂花开得旺盛，央着你打一些桂花下来，做桂花香囊。”
“当然记得。”
涂山凛握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脚下是霓虹繁华夜景，不远处地标建筑铁塔，灯光璀璨。他却无心窗外风景，心中只挂念着他的阿倾。
他微寒的嗓音间透着一丝笑意：“那年外婆小院里的桂花树开得茂盛，外婆原是想让桂香更持久些的，可奈何不过你这个小魔王要拿桂花来调香，做香囊。我还记得你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长竹竿，硬是塞到我手里，指挥我替你打落了一面盆的桂花。”
“涂山凛，你居然把细节记得这么清楚？”江雪倾单手叉腰，撅起嘴巴。
她很是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把他们曾经经历过的点滴小事，全都记在小本子上，好跟她秋后算总账。
涂山凛笑了一声，又道：“我还记得最后香囊是做成了，可你一点都不满意，因为香囊留香时间短，还不如让那些花自然生长在枝头，香气更持久。”
“所以后来我就学聪明啦，不再做香囊，转而用桂花做香丸。”
“你还敢说。”涂山凛无语地抬手揉了揉额角，“我就是你香丸的第一位受害者。那年你用蜂蜡做香丸，非要让我试吃，结果我当晚腹绞痛差点送医。”
江雪倾听他回忆过往糗事时，还带着些怨念语气，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对不起啦。不过那时候我才刚跟着外婆学制香，手艺不精，后来进步飞快，这种事只有发生在你一个人身上过，我保证绝对没有第二个受害者。”
“呵。”
涂山凛被气到发笑，他冷哼一声，语气倒是没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
“看来在这件事，我倒是你的唯一。”
“你这样理解，也有没错。”
忆起往昔，两人脸上皆是露出怀念的笑容。
江雪倾举起手臂，指尖拂过桂树繁茂的枝叶。那些年月下的记忆，全是他们两人相伴相依。
“阿凛哥哥，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在这间小院里，再住一阵子好不好？”
听筒对面也敛了笑音，温声答应：“好，你想住多久，我都会陪着你。”